夏家夫婦足足逛到天黑才回來,江甜橙一進屋,見暖暖和夏秋收有說有笑十分親密,心裡的喜悅突然少了一大半,很不是滋味。
夏秋收是妾生的,不是她生的,她心裡橫著一根刺,本來上海之行是不想帶著他的,夏季良說要帶他去大城市見見世麵,言下之意就是培養他將來接任夏家,江甜橙氣得不行。
江甜橙心裡翻了一個白眼,咳咳了兩聲,夏秋收見到她後頓時像老鼠見到貓,立刻收斂了說笑。
“秋收,我和你姐姐有一些女兒家的話要講,你先出去。”江甜橙道。
“是。”夏秋收恭恭敬敬地應聲,一溜煙跑出去了。
“我,我也走了,你們母女兩個說體己話,我不方便在場。”夏季良心想待會兒萬一她的火氣蔓延到自己身上可不好,頓時識趣地腳底抹油。
“你這個小沒良心的,”江甜橙上來就狠狠戳了夏暖暖的腦門,“和他那麼親近乾嘛?那是你親弟弟啊?”
“娘~”夏暖暖吃痛,道,“你和珍珠姨娘的事,不禍及後代嘛。”
“我呸!”江甜橙狠狠啐了一口,“彆提那小賤人的名字。”
江甜橙自生下夏暖暖後便身子不大好,後來又落了次胎,再也無法生育了,夏季良於是納了妾。
那妾叫“春花”,江甜橙覺得名字不好聽,便改了叫“珍珠”,珍珠進了門後,竟似母豬一般能生,三年裡給夏季良生了兩兒兩女,眾人皆誇夏季良福氣好,江甜橙心裡很不是滋味。
起初江橙甜也樂意當一個慈母,將妾的孩子們過到自己名下,吃穿用度皆不偏心。
夏家雖不及錦家鐘鳴鼎食,但也小有富貴,江甜橙努力當一個好主母,奈何除夏暖暖外的孩子都不是親生,珍珠表麵上對她恭恭敬敬,背地裡隻把這個夏家當成她的。
許是小孩子童言無忌,又或是天真沒腦子,二少爺夏秋收很小的時候,竟在背後直言“我娘說了,等將來大姐姐嫁出去,主母一死,夏家就是娘和我們的了”。
江甜橙的陪嫁丫鬟在背後聽著了,忙把這話告訴了她,又添油加醋了一番珍珠近兩年來的不安分,氣得江甜橙忙讓人把夏季良喊回來,把這幾個孩子和珍珠都當著夏季良的麵叫來訓話。
夏季良大怒,珍珠摟著孩子們嚇得跪地求饒,連連認錯,又哭著對江甜橙表忠心,又道是孩子少不更事,肯定是外麵的人嚼了舌根,小孩子聽著,學去了。
說罷,珍珠對著幾個孩子一頓毫不留情的毒打,小孩子嚎得跟殺豬一樣。
珍珠和孩子又是磕頭又是涕淚橫流,說“絕不敢觸犯主母,主母對自己恩重如山雲雲”,扇耳光扇得自己臉都腫了,哭著道“要不是被夏家買回來,恐怕早就被賣到妓院了,隻能拚命生孩子來回報老爺夫人”等等。
江甜橙是個從小被娘家富養嬌養的,沒見過這樣的世麵,不是能應對這種哭天搶地、對她連連磕頭場麵的人,也就不再追究。
之後孩子們每天對她恭敬勝過從前,珍珠也做起了吃齋念佛的範兒,夏季良就原諒了她的管教不力。
江甜橙之後明麵上一如既往,心裡卻酸溜溜的,誰讓自己確實沒個兒子當靠山呢?
想到自己往日裡,拿自己的體己錢對那四個不是自己肚裡養的孩子好,甜橙心裡更加不痛快,又想到將來暖暖要嫁出去,自己老了歸西了,她的錢和夏家的錢都落進珍珠和她兩個兒子的口袋裡,江甜橙心裡彆提有多苦,眼淚嘩啦啦往下流,擦濕了好幾條帕子。
她不是擅長做表麵功夫的人,待那些孩子好的時候是真的好,不想對那些孩子好了,也就真的不想對他們好了。於是後來的日子裡,江甜橙的偏心,就連家裡養的土狗都能看得出來。
但凡給夏暖暖買的,都是上好的東西,什麼流行買什麼,什麼貴買什麼,西洋來的玩意兒,大上海才能有,她派人去上海專門買的來,花露水,子彈口紅,西洋懷表,洋裝,江甜橙眼睛都不眨就給女兒買了一堆回來,其他幾個麼,隨便啦,活著就行。
就連夏暖暖能上學堂念書,也純粹是因為江甜橙和夏季良置氣,寧可把家裡的錢全花光了,也不留給她男人和小妾及小妾的孩子們花。
江甜橙從不指望女兒成績有多好,單純因為念書能讓家裡的錢花得更快罷了。何況如果女兒是個學渣,那更好了,還能請先生一對一到家裡來教啊!
夏暖暖與四個兄弟姐妹們關係處著一直都挺好,她是大姐,弟弟妹妹們小時候她都抱過親過,還給他們好吃好玩,教他們做遊戲,給他們講故事,尤其兩個妹妹,她都給她們紮辮子做衣服,還和她們一塊兒洗澡,私下裡,還會把母親買來的東西送給弟弟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