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憐見 向天跪在地上大聲痛哭起來,……(1 / 2)

“向天!向天!”夏暖暖來了。

少年黯淡的雙眼中終於有了光。“暖暖……”他無語凝噎。

“你果然穿得單薄。”她說著,把一件貂皮的外套給他披上,“你的身體也才好沒多久,可不能累倒還病倒了。”

“我沒事。”他心裡稍微好受了一些,然後對著錦離行了個禮,“勞煩錦二小姐也來了。”

“向少爺,”說話的是吳媽,她見向天憔悴病弱之態,也生出同情和憐惜,“你先歇息吧,老婆子我也是鄉下來的,年紀大,經驗多,白事處理過不少,就交給我來吧。”

然後又招呼那幾個向家派來的,大聲道:“你們還不快過來幫忙!向家的人不儘心儘力,不如讓我們錦家派些人過來,乾脆到時連喪儀也一道由老婆子我主持了,大家說出去都好聽!”

那邊才不敢怠慢,一並忙活起來。

向天坐在椅子上歇了會兒,夏暖暖給他添了些熱參茶,又問他餓不餓,去給他煮點東西吃。少年隻是搖了搖頭,一直心事重重。

過了不知多久,他突然起身,眼中肅穆蕭索,夏暖暖心裡一驚,生怕他想不開做出傻事,隻見他快步走到母親僵硬的身軀前,重重磕了三個頭,又起身,對著父親的靈位重重磕頭,磕出了血,好像那樣就能得到答案。

“向天……”夏暖暖心裡一片苦澀。

錦離雙手握住了她,她靠在錦離身上,為苦命的少年默默流淚。

後來她們靠在椅子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身上蓋著被子和那件厚厚的貂皮外套,向天卻不在。

“向天?”夏暖暖去找他,卻被告知,一大早,向天便出門了,出去的時候還穿著孝服,手裡還抱著什麼東西,因為裹了布看不清楚。

她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瞥見一旁原來放著向父牌位的地方,果然,不在了。

“不好,他會不會去向家了?”夏暖暖焦急萬分,“他一個人若是和他們爭起來,肯定不行的,我,我得去看看!”說著便起身。

“吳媽,快聯係錦戮。”錦離拉住她,安慰道,“你先彆慌,你一個弱女子,能做的也有限,這種事交給錦戮。”

“那、那我也得去找他,萬一他和人爭起來,他身體也撐不住啊。”夏暖暖掏出手帕,一陣哽咽。

“讓阿昌開車帶我們過去,總比叫黃包車快。”

向府門口。

向天正與幾個人爭執。

向家的人攔著不讓他進門,說:“向天少爺,老爺在外麵辦事,還沒回來呢,夫人的事我們已經派人通知他了,也派了人,送了錢過去。少爺您一身喪服,闖進去不太好啊!”

“哪怕已經分家,死的是他嫂子,他也要著素服送他嫂子出殯,怎麼個不好法?”向天氣呼呼道。

有人攔在他麵前,笑道:“向天少爺,我們客氣才叫您一聲向少爺,可現實如何還未可知,既然已經分家,向家也給了錢派人去,您還是見好就收吧,不然到時鬨得更不好看。”

向天一顆心狠狠沉了下去,握成拳的手骨節咯咯作響。

小時候,他就曾聽人嘴碎說起,說娘是先肚子裡有了他後再嫁進來,懷疑她婚前不檢點,懷疑肚子裡的那個不是向家的種。

大著肚子嫁人雖不合禮法,但此種事也是有的,甚至有些地方還要專門等媳婦肚子大了才行禮,怕媳婦是個不好生養的,要先看看她能不能生育,不大著肚子還不準她進門。

哪個男人會娶一個懷了彆人孩子的女人進門?向天心想。他一直不把這些放在心上,堅信自己是向家長房長子。

何況母親素來循規蹈矩,成親後更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甚少出門,雖夫妻緣分短暫,但也聽人說兩人是感情極好的,父親生病臥床時,她悉心照料,從不曾說過丈夫半句不好,更無半句怨言。

他從沒懷疑過自己的出身,但現在,向家卻又懷疑他是個野種。

母親生來性子軟弱,又過於善心好欺,隻想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又把吃虧是福掛在嘴上,小時候即便自己受了欺負,娘也隻會勸他大度。到了上海後,更是竭力讓他養成不爭的性格,讓他信仰“上善若水,利萬物而不爭”,讓他“即便受了委屈,也最好以德報怨”。

當初分家,他明明顯遭受了不公,但他和母親一心隻想先離開這個知人知麵不知心的地方。既然是因為錢財而親戚失和,他更不想再因錢財讓人覺得他對向家有所圖。

錢財乃身外之物,向天覺得不吃嗟來之食,是一種傲氣;不理會外界風言風語,是君子風骨;身居陋室,心卻清明,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創造新的生活和天地。

卻不曾想,在彆人看來隻是心虛理虧,是坐實了“野種”這一稱呼!讓自己和娘親都受到羞辱,竟連母親的喪禮,也讓人怠慢!

欺人太甚!他決定去要個公道。

向天怒極,他知道關於自己是野種的說法在向家傳遍,但母親藍雨蓮終究是向家長房的正房太太,怎麼能受此等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