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三年。
有一天,東方鹿韭在自己頭上找到了一根白發,她頓時驚恐至極,嚇得捂著臉不停哭泣。怎麼勸說也不管用,向花雨沒法子,隻好求助哥哥。
“不過是一根白發,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向天處理著一大堆事,聞訊後撇下事務趕來,見到她驚魂未定的模樣,隻覺得不可理喻。
“是人都會老,會有白發,一根你都見不了,將來滿頭白發怎麼辦?”向少爺已經被尊稱為向老爺,他心想,這輩子造了什麼孽要遇到她。
“可我不是普通人,”東方鹿韭一臉委屈,顫抖著哭個不停,“我是仙女,為了曆情劫才來這人間,我不會老!我一開始就不該來,不該錯生在這人間……”
然後又喃喃自語,說著令人費解的話。
“我看你真是糊塗了!還是繼續回杏華穀療養吧,免得孩子們都被你教壞了。”向老爺無奈又生氣,甩下這句話後就走。
“為什麼你不相信我?”東方鹿韭上前,拉住他的衣袖,流著淚哽咽,“我真的是仙女……”
“胡鬨!”向老爺氣得用力甩開她。
東方鹿韭跌坐在地上,繼續抽抽搭搭:“我真的是仙女……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哥哥這麼凶做什麼?”向花雨心裡有氣,瞪著他,“小鹿的性子哥哥不是不了解,幾時見她這般脆弱地哭哭啼啼?在你看來白發是小事,在她看來是大事,哥哥就不能設身處地想一下嗎?”
“我設身處地想一想,白發就隻是白發,誰都會有白發。”向天望著東方鹿韭,依然覺得她小題大做,“我確實不明白,為什麼有人見到自己有一根白頭發就要哭成這樣?”
哎,向花雨歎氣,看來,這兩人之間已經真的沒有半點溫情了。
晚上的時候,向老爺總覺得那個哀怨絕望的眼神讓他心裡有愧,於是去瞧瞧,向花雨見哥哥來了,難得主動退出了臥室,並小聲勸說哥哥今晚留在這裡,這麼一直冷下去也不是辦法。
他不屑地翻了個白眼。
“你若真介意她和大師兄的事……就當東方鹿韭早就死了,眼前的是另外一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向花雨紅著眼圈,“我總覺得不安,我怕她,變得和阿暖一樣……”說著捂著嘴嗚嗚哭了起來。
“哎。”向老爺動了惻隱之心。
向花雨回到自己的臥室,總覺得一顆心不安穩。好好的鹿韭,怎麼……和阿暖一樣了……她哭起來,阿暖變傻子是因為遭遇了家門不幸,小鹿……
小鹿從小就說自己是仙女,大家都隻覺得是小孩子的仙女夢,少女時期說自己是仙女,因為她美得超凡脫俗,確實有仙女之姿,大家也都愛聽她說她是仙女,頂多覺得她自戀。現在這年紀,還經常說自己是仙女,怕是……和阿暖一樣了……
向花雨越想越傷心,抱著棉被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此時,鹿韭的臥室裡。
鹿韭正對鏡梳頭,萬分小心地看著自己的頭發。
“人都會老。”向天走近她,拿過一把凳子坐在她旁邊,想到白天對她的態度,心裡一陣愧疚,柔聲安慰道,“我也有白發,還很多,比你多了去了。變老不好嗎?變老,說明……說明我們一起度過了很長的時光。有一句話叫‘人間共白頭’,難道不好?”
“可我和你們不一樣,”鹿韭委屈道,“我是仙女,來這裡前我給自己下了暗示,告訴自己我是仙女,這裡的一切都是模擬出來的情劫遊戲。我沒有瘋,也沒有傻,我和阿暖不一樣。”
她放下梳子,轉過身,惆悵地望著他:“你們自然是不信的,你們是NPC,隻有師兄和我一樣,是玩家。”
“你若真要曆情劫,就該繼續和大師兄糾纏,半路嫁給我算怎麼回事?”向天問,“你的情劫不是半路劈叉了嗎?好端端的把我卷進來做什麼?”回想那些狗血過往,他深深歎了一口氣,心說造孽。
“一直跟著大師兄太辛苦,”東方鹿韭答,“我們的追求後來不一樣了。如果我還是仙女,會和他一起為天下蒼生,但現在我是個軟弱的人類,沒有靈力,沒有權力,會病,會老,還會渴望愛,怕孤單,怕婚事沒有著落。我想過簡單的日子,想和花雨一直在一起,又想幫你穩住伯父對你的逼婚,於是嫁給了你。”
“既然如此,你就該安安分分過簡單的日子。吃著鍋裡的,看著碗裡的,你又想要大師兄又想要我?”向天冷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