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漸混沌的意識裡，東臨的最後一個念頭是。

如有來世，定不會選這個鬼地方。

“劍閣在弟子心中，便是最好的地方。”

“若能得您青眼，入您座下，弟子定當勤學苦練，不會讓仙尊失望。”

清秀的少年躬身遞上茶水，背脊挺得筆直。

堂前，懸著一幅行草，隻題了“大道至簡”四字，字體遒勁又瀟灑，並無落款，也未蓋任何印章。堂下坐了兩名女子，靜坐時皆是仙姿玉骨。

窗外，一陣風經過，卷起白色的花瓣盤旋而下，又靜靜將它安放窗沿。

“師兄和我提起過你，你資質確實尚可。”

屋內溢散著淡淡藥香，女子聲音仿佛自遠處而來，清清冷冷，像高山上終年不化的積雪。

盛綾雙手接過少年的茶水，卻沒有喝，而是輕輕擱在桌案上。

她起身走至窗前，轉身背對二人，蔥白指尖輕輕拂去那片花瓣：“隻是可惜了，我已有關門弟子，不便再收徒了。”

盛綾：“我實在平平無奇，劍峰還有不少長老，劍之一道頗有造詣。比如今日帶你來的沈長老就很不錯，從前弟子考核，她年年總分都比我高。”

說完歎息道：“唉，九師妹不愧是我師尊的關門弟子，我自歎弗如。”

少年聞言，背脊一僵，神色驀地慘淡。

沈薇然上前拍了拍他的肩頭，笑得溫柔可親：“彆急，掌門在謙虛呢。單論劍術，劍峰誰比得上她？”

接著快步走到盛綾旁邊，同樣背過少年。背過去的瞬間，她表情變得猙獰無比，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能不能彆提那四個字了？還有你哪裡夢來的關門弟子？我信你個鬼。”

“九師妹，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瞞你。”盛綾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目光隱隱帶著憂鬱，實際大腦飛速運轉，開始瞎編。

“我私下裡……其實還有一個徒弟。”

“是哪位女修？不會像上個月一樣，是一隻名叫徒弟的老母□□？”沈薇然握緊拳頭，“這次我定不會再被你騙了。師兄說了，你不能隻收女弟子，月底就是百年一度的劍閣禮，持劍人須得一陰一陽，不然那陣法根本開不了。”

“今日，你要麼交出一位男弟子來，要麼把師兄看中的錢昆給收了！”

“師妹。回去記得給師兄帶句話。”

“？”

“如今崇尚師徒自由結對，雙向互選。包辦師徒屬於幾百年前的封建殘餘，真的要不得。”

盛綾在心底暗暗歎氣。

今日的沈薇然明顯是帶了任務來的，目標比較明確，不是很好騙。

看來，今日自己隻能被包辦了。畢竟一天之內，根本找不到安全係數令她滿意的男弟子。

等等，劍閣現在不正躺著一個？

兔子精，受原型影響，修為上限極低。這一族出了名的溫順聽話，永遠處於妖族食物鏈和鄙視鏈的底端，看起來很弱實際上更弱。她撿到的這個就是典型代表，唯唯諾諾，被踩到指骨都不敢吭聲；身嬌體弱，被風一吹就吐血昏倒。

那小身板，看上去就很短命。

就算他哪天走上弑師之路，盛綾自己一個指頭就能把他拍飛了。

這性格，這資質，還有比這更讓人放心的徒弟嗎？

盛綾眼眸發亮，扯著沈薇然的手往內院走：“走，帶你去瞧瞧我的大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