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上一切去賭吧 我會成為你身邊的那一……(2 / 2)

尋一座山嶺 是颯颯 14495 字 2024-03-28

暖和起來的桑心實在是太開心了,連著喝了好幾口以為是果汁的酒,但其實那個果酒的度數並不高,但是桑心就是在一點一點無節製的下肚中,慢慢上了頭,開始了無比暢快的發言,簡直是將她瘋癲的一麵完完全全的展現了出來,沒有絲毫的避諱。

看著那樣開心,似乎已經開始有點耍酒瘋前兆的桑心,荀嶺也並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小心翼翼的用手環著桑心,怕她一個不留神,倒地上去。

荀嶺轉向左邊,看著何昭昭露出了一個不好意思的笑:“見笑了,我家瘋丫頭。”

何昭昭笑了笑,搖了搖頭,示意沒事,還起了逗逗桑心的心思:“桑心呀,什麼是果杯呀?你自己起的名字嘛?”

“嗯?果杯就是...就是裝著果汁的酒杯,簡稱果杯,我厲害吧?嘿嘿...”桑心回答著何昭昭的問題,真的是喝醉了也不忘自誇。

這樣有問必答,還帶著點醉酒後小可愛的桑心,讓何昭昭特彆的喜愛,便不斷的去問桑心問題,想聽聽這個女孩兒醉後的一些有趣看法。

“那你給自己什麼祝福呢?你看你都給了我們祝福,也總得給自己一點吧。”

“啊?給自己的祝福...祝福...我...”桑心好像有在認真的思考著答案,慢慢坐下來,手將臉托起,搖頭晃腦的嘟囔著。

突然,桑心一下子站了起來,站在了椅子上,大聲的說:“我要永遠留在這裡,我不要消失,我要永遠陪在他身邊。”

說到他時,桑心還不忘將身體轉過來,麵對荀嶺,用手指指向荀嶺,示意荀嶺就是那個他。

仿佛是在跟全世界宣布一般,桑心的氣勢一點兒都不像喝醉了的模樣,說話也沒有了任何的停頓和結巴。

“你聽到了嘛?聽到了嘛?我說我不要消失,我要留下來。”

桑心並不是對著哪個人說這話的,而是對著空氣大聲的呼喊,是在和誰說呢?是想讓誰聽到呢?

荀嶺想著桑心應該是醉了,便將她扶下來,讓她好好的坐到自己身邊,不讓她亂動,以免再磕著碰著,本來就傻。

“我跟你說,這是個秘密...”桑心說著,便將整個人都掛到荀嶺的身上,那樣子,如同衣服掛到掛衣架上一般。

喝醉了的桑心,小臉紅彤彤粉撲撲的,怪可愛的,那故作神秘的樣子,簡直傻透了。

桑心一手就扯到了荀嶺的衣領,將荀嶺的腦袋掰扯過來,然後慢慢的湊近荀嶺的耳朵,小聲的說道:“我不是...不是這裡的人...嘿嘿,不久...不久後我就會消失的...”

後麵說了些啥就聽不清了,然後桑心就倒在了荀嶺的肩膀上,睡著了,睡得可香了,還流出了口水。

“她醉了,我把她送上去休息,你慢慢吃。”

荀嶺起身,一把抱起看著挺小巧的,重量卻不是很輕的桑心,嘖,這傻子,看不出來還挺沉啊,荀嶺看著桑心的睡顏在心裡悄悄的嘀咕著。

將桑心安全的送回到房間,替她蓋好被子,梳洗了一把臉,荀嶺便輕輕的離開了房間。

想著應該下去幫何昭昭收拾一下碗筷,打掃一下衛生,畢竟人家女孩子辛辛苦苦做了那麼一大桌子菜,隻負責吃,不善後,有點不太好。

走到樓梯口時,荀嶺看到何昭昭手裡拿著的並不是剛才一起喝的果酒,取而代之的是真的酒瓶,何昭昭是直接拿著瓶喝的。

“安頓好她了?”何昭昭注意到了站在樓梯口的荀嶺,轉過身來打招呼。

“嗯,你這...有心事?”本來荀嶺看到這樣的何昭昭,是不準備過來的,想直接回房間的,但是既然被發現了,也隻有硬著頭皮上了,問一些有的沒有。

“嘿嘿,沒啥事,就是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你想不想聽?我講給你聽好不好?”

何昭昭轉過身去,不再看荀嶺,頭仰向天花板的方向,身體懶散的癱在椅子的靠背上,似乎是有種要開始吐露心聲的示意。

明顯是醉的不清了,這何昭昭,荀嶺覺得這真的是有點難辦了,他是真的不知道怎麼和彆的異性相處,處不好,也處不來,連說話荀嶺都覺得怪尷尬的,但是桑心除外,荀嶺和桑心是有很多話可說的。

“你醉了,要不你還是上去休息吧,這裡我來收拾。”隻有趕人了,這是荀嶺目前能想到的也是唯一能化解尷尬的辦法了。

“你在趕我?你不想聽嘛?可是我已經做好了講的準備耶...那怎麼辦...”

何昭昭耷拉著腦袋,像個犯了錯的孩子,樣子是楚楚可憐的,和平時的何昭昭判若兩人。

看來女孩子還是不要喝酒為好,想起剛才桑心那耍酒瘋的瘋狂樣兒,再看看眼前何昭昭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荀嶺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處理完一個又來一個。

“我聽,我聽,你講,你講。”

荀嶺苦笑著逼迫自己講出這樣不帶任何主觀色彩的言語,仿佛那是另一個荀嶺說的一般。

在離何昭昭有點距離的地方拿把椅子坐下,荀嶺充當起了故事會台下唯一的那一位觀眾。

“那是一個時隔好久好久好久的事了...”何昭昭進入了回憶。

那年夏天,十八歲的何昭昭,瞞著父母沒有去參加高考,而是跟著在校外遇到的玩音樂的曾刊跑去了北京。在北京地下室裡的那段日子,是何昭昭人生中過的最幸福的時光,那裡沒有言語的辱罵,沒有行為的打壓,沒有心驚膽戰的騷擾,沒有搜了的飯菜,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沒有一切的不好,那裡是何昭昭逃離了一切的世外桃源,那裡還有個真正關心她的人,曾刊一直陪在她身邊,為她唱歌,為她寫詞,為她譜曲,以她的名字命名。曾刊對何昭昭說他會讓以她名字命名的歌曲火遍大江南北,讓他們倆的愛情被世人傳為佳話,他說會讓她以後過上好日子,會將她前半生的不幸都彌補上,會讓她成為這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女生,他還說他會娶她,讓她成為世界上最最美麗的新娘。何昭昭相信曾刊的話,何昭昭相信曾刊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所以何昭昭在後廚洗碗刷盤子的時候不覺得累,在路邊冒著寒風賣盒飯的時候不覺得苦,在頂著烈日發傳單的時候沒有停下歇息,在洗車行背黑鍋被扇巴掌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大事,在上門推銷被潑一臉水的時候照樣微笑著去下一家,在被擠兌被穿小鞋的時候也硬生生的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卻在聽到曾刊跳樓死訊的時候,何昭昭哭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哭的撕心裂肺,仿佛是把那些年積攢著的所有眼淚都釋放了出來,何昭昭哭的昏死了過去,在醫院躺了好幾天,等再醒來時,沒有見到曾刊的最後一麵,沒來得及見到她愛的那個男孩兒最後一麵,身體已經火葬,什麼都沒有了。曾刊是從很高很高的地方跳下的,是鼓了很大的勇氣才跳下的,最後落得一個血肉模糊,鮮血亂濺的結局,將樓下的那一片地方都染紅了,是鮮血般的紅,比曾刊後來紅了的歌曲還要紅。曾刊沒有告訴何昭昭他在公司處處被打壓,處處被限製,曾刊沒有告訴何昭昭他被不平等合同束縛著人身自由,曾刊沒有告訴何昭昭他身上背負著巨額的違約賠償金。何昭昭不知道曾刊被前輩盜用的那首歌是他專門寫給她的生日禮物,何昭昭不知道曾刊在跳下去前那最後的一通電話是準備打給她的,何昭昭不知道曾刊是患上了一種名為抑鬱症的心理疾病,何昭昭不知道她愛的那個男孩兒隻是生病了,不是不要她了。何昭不敢去想象,想象曾刊是懷著怎樣的勇氣去選擇結束掉自己的生命的,那勇氣大到讓他可以舍棄掉他最心愛的她,何昭昭是想象不到的。後來的何昭昭,依舊是做著最臟最累的活兒,卻變成了一個動不動就哭鼻子的愛哭鬼,倘若說眼淚值錢的話,那何昭昭就是那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了。再後來的何昭昭,用著僅存的一些錢,接手了一個民宿,當起了年輕的民宿老板,帶著曾刊唯一留下的那一首沒有發表的歌曲,在民宿度日如年,慢慢熬著...

“故事講完了,你覺得你和他像嘛?”何昭昭晃悠悠的站起身,朝著荀嶺笑了一笑,“好了,我要去睡覺啦。”手扶著牆壁慢悠悠的向著樓梯口走去。

荀嶺在原地坐了很久,很久,沉默著,是還在何昭昭的故事裡無法自拔,還是在想著何昭昭問他的那個問題。

脫離了現實的環境,荀嶺在腦海中封閉著,忘記了一切,忘記了自己,忘記了夢想,忘記了剛剛殺青的角色,忘記了來北京的過程,忘記了這外麵飄著的滿天飛雪。

早上太陽隨著時間的腳步,也慢悠悠的出來了,給與這大地一點溫暖,一夜未睡的荀嶺看向窗外的積雪,怕是要融化了,再看雪,便是要等到明年了吧。

起得很早的何昭昭下樓,看到桌上亂七八糟沒有收拾的殘局,再看到一臉疲倦、黑眼圈有點重的荀嶺,很是驚訝,露出了略帶嫌棄的表情。

“你守夜了?怎麼這幅鬼樣子?”何昭昭似乎是完全不記得昨天的事了。

正好,荀嶺也沒有想幫她回憶的想法,但對於那個問題,荀嶺還是在意的,亦或是,很害怕沒有答案。

荀嶺沒有接何昭昭的茬,而是直接收拾起了餐桌,那動作很快,很麻利,但氣氛卻很沉默。

收拾完畢,荀嶺準備上樓休息,走過何昭昭身邊時有意無意的說了一句:“我不像他,也不是他。”

留下被這突如其來的回答弄得摸不著頭腦的何昭昭在原地發愣,何昭昭笑了,是呀,你不像他,你也不是他。

荀嶺和桑心在北京的大街小巷玩了個遍,去吃了各種好吃的好東西,用桑心的話就是過年就應該放肆,那一年都會過的順順意意,無拘無束。

那隻是小女孩兒想要多陪在他身邊而找的一個美麗的借口罷了,荀嶺知道,荀嶺都知道,他何曾不也是這樣想的呢?

“桑心,你知道嘛?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我們就這樣一直在彼此的身邊,哪兒也不去,可好?”坐在公園秋千上的荀嶺曾幾何這樣問過桑心。

得到的是沉默,是空氣的凝結,是冷風的呼嘯,是沒有回答的回答,桑心做不到,在這個並不屬於她的世界,她什麼也做不了,她什麼也給與不了他。

桑心給不了荀嶺什麼像樣的承諾,桑心守不住在這個世界裡的任何諾言,桑心給不了荀嶺他所想要的。

“我們不去想以後,隻想現在,可好?”桑心雙手托起荀嶺的臉,真誠的給與荀嶺她能做到的一切。

“好。”荀嶺乖巧的點點頭,滿口答應。

那是一段很快樂很快樂的日子,是彌補了桑心所有遺憾的日子,是就算讓桑心即刻閉眼桑心也心甘情願的美好。

是不是在美好裡待久了,遇到一點惡就會受到巨大的衝擊,亦或是,隨著美好而來的還有來自這世界的肮臟和欺騙。

荀嶺還是被騙了,事情還是在桑心的麵前發生了,故事經過中途的迷路,最終還是進入了所謂的正軌。

那是一個專門打著培養演員,實則是利用演員的片酬來盈利的騙子公司,給一部戲之後就會故意打壓、編排,然後就是等著解約,去找尋下一個新人,以同樣的手段,毀掉了很多有著演員夢的新人。

荀嶺也是其中之一,但還好荀嶺發現的早,提出了解約,當然,片酬是肯定沒有要到的,沒有巨額的解約賠償金就已經是個不錯的結果了。

想來,這本身就是一場並不平等的較量,實力懸殊,沒有任何反敗為勝的餘地。

解約後的荀嶺在民宿裡睡了好幾天,沒有好好的吃飯,沒有出去曬曬太陽,沒有和桑心說過一句話,就那樣獨自的悶著,似乎是要將和這個世界所有的聯係都斬斷。

何昭昭對荀嶺的這個事情並不覺得有多稀奇,在知道後,最多是點了點頭,示意聽懂了,便去忙彆的了。

但卻是有意無意的提醒著桑心,讓她多在荀嶺身邊陪著,讓他好好吃飯,就算再難也得好好吃飯,讓桑心強迫帶荀嶺出去活動,呼吸新鮮空氣。

可是桑心沒有做到,因為她知道,此時此刻的荀嶺隻是需要一個療傷的時間,在此之前他是不想和這個世界有接觸的,桑心選擇尊重她愛的男孩兒的決定,並留在他身邊陪伴,雖然不知道這樣的時間還能有多少,有一點便是一點吧,都不重要了。

那種感受,曾刊是體驗過的,何昭昭是知道有多疼的,但最後的最後,也隻能是由荀嶺自己走出來,曾刊就是沒有走出來而選擇了沉溺於苦痛之中,最後永遠的從這個世界離開。要是走不出來,這世上怕是又要多一個所謂的曾刊了,而桑心,便是另一個自己了吧。

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心傷之人,何昭昭一直都堅信這句話。

何昭昭覺得好笑,命運真的是很好笑,這作弊般的機緣巧合,真的是安排的讓人恨呐,怎麼可能不恨?可是又是那般的無可奈何。命運相同之人,是不是不管在怎樣的兜兜轉轉後,都還是會如期的相遇?經曆過的人,是不是都必須親眼看著身邊之人再遭受一遍一模一樣的苦痛,才算曆劫成功?

這都是什麼狗屁規律?這都是誰製定的不成文的規矩?何昭昭真想將這製定法則之人碎屍萬段,拖進十八層地獄,讓其永世不得翻身。

桑心開始慢慢的出現心絞痛的征兆了,時不時的心口那兒就莫名其妙的疼起來,是在提醒著她時間不多了嘛?身體已經發出的警告,是在警告著桑心再不做些什麼就真的什麼也留不下了,是在提醒著桑心真的可以任由荀嶺自暴自棄下去不管不顧的離開嘛?

怎麼可能?怎麼可以?桑心做不到,桑心放不下,放不下荀嶺,放不下這樣狀態的荀嶺,也放不下有著荀嶺的日子。

桑心自責,因為她的閉口不談而給荀嶺帶來了本可避免承受的傷痛,桑心後悔,悔恨她沒有態度更加強硬的阻止荀嶺去麵試,桑心恐懼,害怕她的存在是在給荀嶺帶來巨大的災難...

突然間,似乎一切都在慢慢的分崩離析,一切都在慢慢的逝去,桑心覺得她在這個世界的存在沒有了任何的意義,一直都隻是在滿足著她的私欲罷了。

坐在荀嶺床邊的桑心,真的是陷入到了看不到儘頭的情緒裡了,無法自拔,無法自救,不能自救,自己放棄了自己,自己甘願溺於水中,身體不斷的往下沉,不再想著去掙紮著往上遊了,任其沉入水底。

因為那根名為荀嶺的稻草已經被她弄丟了,因為她的失誤,丟了,可能再也找不回來了,回不來了。

可是,可是,明明做出了改變的荀嶺是有開心過的,在和她待在一起的日子裡,荀嶺是有發自內心的真心笑過的,這些為什麼就不能是她存在於這裡的意義呢?這些是不是也就說明著不僅僅是因為她的需要,更多的是因為荀嶺的需要,他是需要她的,她也正是因為他的需要,才來到了這個世界的呢?

桑心腦袋裡的問題堆積如山,無數個問號在腦子裡瘋狂打轉,嗡嗡嗡的要炸開了一般,低下頭,桑心無法控製的用手胡亂的抓著頭發,用力的抓著,像是要把腦袋裡所有的東西都抓出來般。

“你如果也跟著這樣,那他就真的沒救了,他不清醒,你也不清醒?不知道自己現在最應該乾什麼?”

不知什麼時候就已經站在房間門外的何昭昭,此時正冷冰冰的看著桑心。那些本不應該由她來說出的話,那些隻能由桑心自己想通才算得上有效的話,可是看著這般模樣的桑心,何昭昭真的是做不到袖手旁觀了。

本以為桑心會是個不同於自己的存在,會帶著荀嶺走出來,桑心是有機會的,她是有著大把的好機會來幫助荀嶺走出來的,桑心不會讓荀嶺成為第二個曾刊的。

可是現實那得意洋洋的猙獰嘴臉狠狠的打了何昭昭的臉,何昭昭在桑心的身上,似乎已經看到了第二個自己的身影。

是心疼,是不忍,是憎恨,是無力,也是委屈,何昭昭真的不願,真的不願看到那樣的結果。

“還讓他繼續睡著?不怕發黴?桑心,如果連你都開始自我懷疑的話,那你倆就一起等死吧。”

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何昭昭該說的、不該說的狠話,威脅的話都說了,就差動手了,那個何昭昭選擇留給桑心,解鈴還須係鈴人,何昭昭知道,不管怎麼樣,桑心都會是荀嶺的那一劑良藥。

望著何昭昭轉身離去的背影,桑心像是被點醒了一般,腦袋裡的問題在一瞬間都消失了,那些問題的答案好好慢慢的露出真身了。問題真的就那麼難回答嘛?答案就真的那麼難於尋找嘛?

不是,不對,都錯了,剛開始的方向就錯了,隻是心亂了才一直忽略了答案的存在,其實從來都不需要主動去尋找答案,答案一直都在,在能夠得著的地方。

桑心深深吸了一口氣,是時候打破這該死的現狀了,何昭昭說的對,再不有所行動,一切就真的都要埋葬在這裡了。

猛地將荀嶺身上的被子掀到地上,映入桑心眼簾的,是荀嶺那蜷曲著的瘦弱的身體。

“荀嶺,你知道嘛?可怕的不是來自這個世界的惡意,是你的自我懷疑,自我詆毀,自我放棄,自我墮落,你懂嘛?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給自己設下的牢籠,你要學著自己從裡麵突圍出來,彆遇到一點挫折就這樣半死不活的,你除了會這樣,還會什麼?彆以為你這樣就會有人來可憐你,那些騙你的人根本就不會同情你半分,他們隻會更加肆無忌憚的嘲笑你,唾棄你,更加的看不起你。你現在的這個鬼樣子,真正影響到的,除了你不吃不喝越來越垮的身體,我日夜的為你擔心自責,何昭昭為我和你著急,還能傷害到誰?你這樣隻會讓拿出真心關心你的人受傷,這就是你想看到的?若真是如此,那你的目的達到了。我看不起你,你這個懦夫,我也不可能以後每次你遇到挫折都有機會跟你說這些的,你好自為之吧。”

學著何昭昭的模樣,桑心朝著荀嶺將心裡憋著的所有的氣都撒出來了,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呢?是對自己的坦然相見,是對荀嶺的真誠接受,是對現實的冷靜接受,是對這個世界的赤誠麵對。

桑心討厭這樣不問世事將自己躲藏起來的荀嶺,桑心憎恨為逃避起來的荀嶺找無數借口的自己,桑心瞧不起為荀嶺一次又一次選擇改變妥協的自己,桑心反感即將要丟下一切讓荀嶺獨自承受的自己。

想感謝,感謝點醒了自己,也間接拯救了荀嶺的何昭昭。

一切都快要結束了,都要結束了,桑心把該做的能做的,都儘力去做了。轉頭準備走出房間的桑心,臨走時也並沒有忘記將地上的被子給荀嶺重新蓋上。

生氣是真的生氣,但心疼也是真的心疼,想看到他好也是出自真心的。

桑心在床邊用力的抓頭發時荀嶺就已經醒了,隻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才選擇了一直的沉默不語,也是想和桑心在一個空間好好的、安安靜靜的待著,以此來安撫自己那怎麼也粘合不好的傷口。

何昭昭對桑心說的那些話,荀嶺都聽到了,也都聽進去了,他知道何昭昭說的不是玩笑,是真話,那是何昭昭和曾刊的結局,是生與死的代價,是不可逆轉的陰陽兩隔,荀嶺是不想的,不想和桑心走到這一步,也不想如桑心所說的那樣,讓他的女孩兒傷心、自責,不會的,他會阻止的。

這些天的逃避,足夠久了,應該起來做些什麼了,那顆破碎的心是時候該複原了,就算不能如當初時的模樣,那就重新粘合成一顆新的吧,荀嶺不在乎,隻要是有著桑心和夢想,便沒什麼大不了的了。

荀嶺離開了床,洗漱了一番,似是換了一副新的麵貌下樓去了。

“桑心,我回來了。”

是回來了,是那個陽光大男孩兒回來了,是那個不忘初心的追夢人回來了,是那個願意將打碎的自己粘合起來,一個全新的荀嶺回來了。

桑心以燦爛的微笑給與回應,回來了,那我們就再去賭一把吧,有我陪著你,由我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