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種情況下,這兩句話都是對的。
白祈在那個狗瘋子手欠後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一手拿槍頂著他的下巴,在把這玩意兒一槍崩了和良心發現英勇救人之間短暫徘徊,憑著對隊友所剩無幾的良知,他很驚訝的發現自己並沒有多惱火。
……不可思議。他對著那張臉破罐子破摔地收起槍,接著猛地拽上這個正笑得特彆欠打的畜生直接往幾米外的一棟居民樓拖。而很微妙的是,這棟居民樓正好屬於有突出的窗台的類型,白祈毫不猶豫地借勢就在這棟樓下以一個相當不標準的姿勢起跳,順帶著手臂一發力,幾乎是把夜曉直接甩在了二樓一個還算能站人窗台上——剛好就在這個時候,三四十個噴泉的水柱同時噴湧而出,接著煙花一樣在空中散開。
“我真的很意外,畢竟你的行為已經違背了人的本能——而且碰巧惹上了很大的麻煩。讓我難過的是,我似乎還成了幫凶。”白祈翻身落在一樓另一個兩掌寬的窗台上,左手扶著窗棱,目光很自然的往樓下一掃,挑了桃眉,接著不輕不重的抬眼望了一下。“如果你還有一點求生欲望,拜托,我現在還能負責。”
目睹全過程的係統:……不是,這個變態玩意兒他媽的乾的是人事兒嗎?這還一套動作下來是正常人的身體素質能乾得起來的?!!!這人怪物嗎?啊!!!
全程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並且差點兒沒抓穩窗棱從窗台上掉下去的夜曉:……先生,我真的很想感謝您還記得順手把我帶上來,但被您甩在這塊平台上……真的好疼啊。
果然組隊還是不能帶白祈:傷敵一千,自損八萬。
一群npc 在接觸到水的一瞬間跪倒在地上,發出了高到能炸碎玻璃的慘叫,接著從胸口往下緩慢的裂開一道細長的傷口,一個渾身臟的發黑,輪廓模糊的怪物帶著一身的血和被撕爛的內臟一起從傷口裡鑽了出來。它們的四肢比例很奇怪,比正常人短一截,因為沾到水而在地上像要被燒死一樣發瘋地尖叫著,用尖銳的指甲刮著地麵,掙紮著試圖把自己塞進石板之前的縫隙裡。這些【居民】的臉上都沒有五官,隻能看見一個模糊的頭型,膚色很像是某種劣質汽油,渾身的骨骼排列地可以說是完全錯亂,導致它們完全長成了一種古怪到難以描述的樣子,就像拚切而成的屍體一樣,因為渾身沾滿了血和內臟而顯得特彆惡心。
白祈:嘖,我還是很難理解係統會有類似於審美的觀念——難以置信,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糟糕。
係統:……你大爺。
打卡,全新的一天從被某白姓獵人傷害開始。
夜曉托著下巴坐在窗台上,眯著眼睛看著樓下亂成一團的場景,因為是逆光,他每一根發絲的形狀都很清晰,嘴角掛著懶洋洋的笑,像在看什麼特效廉價的恐怖電影一樣。不得不說的是,遊戲裡的設備,使用效果比現實要誇張得多,噴泉的水柱噴到十米多高,接著呈傘狀散開,細小的水珠折射著陽光,像被切碎的玻璃一樣,籠出一片模糊的光圈,柔軟的扭曲著,在這盛大的陽光下顯得支離破碎,又浪漫,好好經營一下,很容易變成婚紗照的優秀取景地。
——當然。他移開目光,很輕的笑了一下。如果沒有那群四處亂爬的可憐小家夥就更好了。
這些美麗景物下麵徹底亂套了,再貪婪的災民都不會有那麼麻煩。他們似乎很有自相殘殺的熱情,噴泉的最邊緣,一個沒被沾到水的居民還保持著npc 的狀態,直挺挺的愣在原地沒有反應,顯然還處於狀況外。在他回過神來之前,幾個【居民】四下打量了一圈,接著猛地朝他撲過來,在無數隻手指同時碰到他的一瞬間,他發出一聲慘叫,接著胸口就湧出血來,一道傷口從喉嚨不受控製地向下蔓延,劈開肋骨,好像要把他整個人撕開,全身的內臟暴露在空氣中,散發出濃鬱的血腥。開始的那幾個家夥發了瘋的抓著他的領口,想方設法地想鑽進他胸前的裂口裡,尖銳的手指在他身上撕出大片大片的傷口。很有意思的是,越來越多的【居民】開始撲過來,不僅是想占據這個倒黴的軀殼,還在狠命地攻擊那幾個趴在軀殼上撕扯的同類,用尖銳的指甲和嘴裡滿是血的牙齒把同伴從那具軀殼上扯下來,在對方癱倒在地上的時候咬爛它們的喉嚨。因為這群怪物的遮擋,夜曉看不清中間那個還是npc狀態的居民的動作和表情,很快連慘叫聲都聽不見了,隻能看見幾個【居民】因為爭搶的同類太多擠不進他的傷口而泄憤一樣扯著他的四肢,趴在他身上發狠地撕爛了他的肩膀和脖子。整個過程幾乎不到十秒鐘,等那些【居民】從他身上跳下來的時候,就隻剩一堆被踩爛了的殘肢和幾具被咬斷脖子的怪物屍體血粘在地上。
很血腥的現場,不過即便他沒有被那些【居民】撕成碎片,也會在被碰到的一瞬間被某個【居民】寄生,歸根結底結果都是一樣的,可能都是一樣的疼,隻是後者大概會死得體麵一點。
“嘶,果然是寄生類的東西,還挺危險的,碰一下就出事了。”夜曉笑著側過頭,拖長的腔調有種隨隨便便的輕鬆。“Sir,help please.”
那位其實根本聽不懂英文的先生正表情平淡地活動肩膀,睫毛在緋紅色的眼睛上落下陰影,右手心不在焉地舉著那把左輪□□,手腕自然下垂,耳邊的頭發被風吹散。他低著頭,目光很散,好像根本就不想瞄準,跟鬨著玩兒一樣隨手開了幾槍,子彈穿插在風聲裡,下一秒,七八米外幾個趴在地上撕扯著同類屍體的【居民】瞬間同時胸腔炸裂,噴濺出的細小血珠凝成血色的霧氣。它們被子彈的衝力帶得撲倒在地上,黑褐色的汙血混著內臟從胸口湧出來淌了一地,接著困惑地抬起頭,支起四肢四下看了一圈,突然俯下身迅速向居民樓爬來。
“……雖然早有預料,但我還是不得不承認,太麻煩了。”白祈有些不耐煩的把左輪收起來,彆過頭用力地揉了下後頸,眯起了眼睛。這個副本雖然是雙人的,但在玩家中似乎享有威名,存活率隻有百分之二十幾,加上劇情推理和傳聞嚴重不符,簡單地過分,主要難點就落在副本怪物的處理上——按照存活率去推,這群【居民】很顯然是無法通過正常攻擊手段殺死的。
他四下掃了一圈,伸手勾住兩棟樓間掛著的彩旗,眯起眼睛隔空比劃了下那群【居民】的身型比例,接著反手一扯拽了一整條下來,三下五除二把這根彩旗條紮成一個簡易的套索,另一端在右手手腕上繞上兩圈,揮手試探性的把這根粗略的自製品甩了甩。與此同時,一隻【居民】三步並作兩步扒上了窗台,前肢撐地向前一躍,伸手就要抓到他腳腕,他瞬間後退半步,左手猛地抓住頭頂的窗簷,兩腳一蹬,幾乎是在那個家夥的指尖觸碰到他皮膚的前一秒手臂收樓,做了個單手引體向上的動作,同時右手用一種抽鞭子一樣的姿勢把那根套索甩了出去,相當精準套中了【居民】的脖子。他現在隻靠著左手的一點抓力掛在窗簷上,兩腳一上一下踩著平滑的窗麵,襯衫的衣擺隨著風晃動,顯得脊背更加纖長,碎發遮住了表情,緋紅色的眼睛半眯著躲避陽光的直射,整個人就像是一個站在高空繩索上的演員,被風吹的重心不穩,好像隨時會從空中摔碎下來。那個【居民】發狠的甩了一下頭,接著跟完全不在意脖子上的套索一樣轉身又向他撲過去。在它四肢離地的一瞬間,白祈抓住套索反手一拉,接著借力向下猛地抽過去,套索拽著那隻怪物直接砸在窗台下一大群正堆疊著往上爬的【居民】上,把一群怪物撞得紛紛跌回地上。
係統:……
那個完全處於蒙逼狀態 的【居民】:……合著這是把它當風火流星錘甩是吧?!!!這個變態的遊戲瘋子還有沒有對一個本色出演儘職敬業的副本怪物的基本尊重了?!!!嚶嚶嚶嚶嚶嚶嚶……
比較好的是,僅管這一砸把這棟居民樓弄出一個巨大的凹坑,連帶著整棟樓都晃了晃,還很意外的沒有倒掉,甚至連磚都沒碎幾塊。
“謝謝。”白祈鬆手重新落在窗台上,低頭瞥了眼自己手上被過於暴力使用竟然還沒有斷成兩截直接罷工的彩旗條,目光又落在腳下踩著的深受傷害的無助居民樓。“質量很好,站在一個玩家的立場上,繼續保持。”
係統:……我去你媽的謝謝。
劇烈的撞擊顯然讓這群【居民】陷入了困惑,它們從堆積著的同類中爬出來,仰著頭在原地打轉,黑褐色的四肢包括頭顱不少都折斷了,要掉不掉的掛在扭曲的身軀上,因為站立不穩半個身子磨蹭著地麵,淌了一身的血把灰色的石板徹底染的又臟又黏。它們四處胡亂爬了好一會兒,保存著思維器官的頭顱晃蕩著,幾乎給人在一種正在思考的錯覺,結果四肢還不平衡,三四十個【居民】突然向同一個方向扭頭,沒有眼白的眼睛死死盯著那棟居民樓,下一秒就瘋了一樣同時向上撲去。
白祈:……。好煩啊好煩啊好煩啊啊啊煩死了。
“確實挺煩的,對吧先生。”夜曉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二樓跳下來,正坐在白祈站著的窗台上,雙腿垂在台下優雅地搭在一起,左手撐在一側,弄得整個人都朝左歪著,笑得不懷好意。“就您來說,大概多長時間能處理完這些……嗯,長相比較新穎的小家夥?”
“……96分鐘。”雖然這些【居民】是無法直接殺死的,但隻要有一定時間,他完全可以把它們攻擊到一個失去行動能力的狀態,那時候弄不弄得死就無所謂了。
“1小時半?”夜曉笑起來剛想說什麼,一個【居民】突然扒著窗台跳起來,正對著他的臉撲過去,長的不和比例的手指猛地張開直接抓向他裸露的下頜。白祈下意識伸出手準備把夜曉扯到一邊去,還沒抓到人袖子就看見這個狗瘋子跟一個玩兒遊戲被打斷的壞學生一樣略帶不耐煩地抬起左手……掐住了那個【居民】的脖子。
因為【居民】的四肢比正常人短,這個倒了八輩子血黴的家夥被夜曉拎著的時候跟隻鵝一樣手腳亂揮,整個怪物都在拚命撲棱,滿是血的手指就在夜曉眼皮子底下亂晃,就差那麼一兩厘米,硬是沒抓到他的臉,導致整個畫麵和無聊家長教育小孩兒出現了一種相當默契的相似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