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方法白祈不是沒想過。
那些【居民】在觸碰到人的軀殼後會進入一種怪物和npc 之間的狀態,脆弱到可以被直接殺死,而當多個【居民】爭奪一具軀殼的時候,這具軀殼並不會立刻被其中任何一個怪物寄生,白祈完全可以玩兒一個時間差,把這些較為脆弱的【居民】迅速殺死,保證軀殼原主人的存活。
不過這個方法有一定危險性,出於對他人意願的尊重,他本來是真的沒想把夜曉扔下去的,沒想到這個狗瘋子竟然自己往下跳。
……說實在的,他有點無語。
“想什麼呢親愛的。”這個時候,一個聲音迅速的向他靠近。
白祈側過身,人影就和他一步之遙,右手就搭在他的肩膀上。他條件反射地拉開距離,反手猛地卡住對方的下頜,同時彎起膝蓋在他腿彎處踢上去,左手壓著他肩膀向下一摁,直接把人帶得跪在地上,上扳右手逼他抬起頭來。
“也不至於緊張成這樣吧親愛的。”夜曉笑著很順從仰起頭,脖頸繃出一條好看的曲線。他抬起左手,食指和拇指之間夾著一片枯了的葉子。“我剛剛隻是想把它拿下來。”就現在這個姿勢,如果白祈想掐死他的話,隻要手一收緊,他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但他似乎沒什麼掙紮的想法,笑得特彆無辜,簡直跟隻毫無還手之力的羊羔一樣。“它落在您肩膀上了。”
剛掉在白祈肩膀上的葉子:……
白祈低頭看著他,挑了下眉毛。“某些經曆給我留下了不太美滿的印象,勞駕請見諒。”他從善如流地鬆開手,順帶安撫性的劃過對方的後頸。“抱歉。”
太輕鬆了,今天的狀態不怎麼正常。
他跟任何人或怪物的社交距離永遠保持在半米以外,對方要是再往前靠,那人百分百會在一分鐘內失去呼吸能力,但這個莫名其妙的新人反複和他靠得這麼近,他甚至連一點兒應對的想法都沒有。
心情太好了?
有可能,他對這種脾氣古怪的家夥反倒很縱容,碰巧對方又長了一張讓他想撫摸的臉。
而此時此刻,另一位當事人並不詳細了解自個兒已經創下了一個意外程度不亞於“在火裡生存最久的人類”的奇跡,隻是借著姿勢裝模作樣地彎著眼睛,以一種觀賞藝術品的眼光看向對方。
“學者窗外啞口的夜鶯,馬車輪下碾過的玫瑰。”文縐縐得過頭了,但出乎意料的貼切,這個在子彈和爆炸聲裡親吻被害人手背的【牧師】太溫和了,太有力,無法抵擋,沒有同理心,這在外表上表現的又太突出——手腳修長,襯衫被風吹動,半顯出來的脊背比例優美,讓人想到藝術感的古石像,肌肉線條恰到好處,骨骼的排列從容不迫,好像有足夠的時間支撐任何重量,肩膀又寬,肩胛骨向下收斂,像個大法官,更像高高在上的殺人犯,張口就是清除監獄的叛亂。冬天的陽光在他背後打出一個模糊的光圈,發絲帶著半邊的暖黃色,那張臉的輪廓富於轉折,顯示出保護者的身份,能夠周轉所有人,像中世紀的肺結核,拿槍的時候都不會叫人擔心死刑將有過多的痛苦。
那種仰視的角度讓他麵部的細節更為明顯,帶有淚痣的眼睛沾著碎發和睫毛的陰影,材質類似於某種見不得光的金屬,折射出了一個尖銳的矩形,緋紅色的像極了雪地裡的玫瑰,不論嫩葉還是嬌蕊都沒有溫度,邊緣像鋸齒,還偏偏象征著詩人羅曼蒂克的浪漫,無緣無故殺死了多少苦戀的情人。
所以有些稱呼也不無道理——這具超出創世神審美極限的人偶,是個臟到骨子裡的【怪物】。
長時間的注視並不禮貌,所以夜曉適可而止地站了起來,很紳士的轉開目光。
“沒關係親愛的,對您我什麼都不介意。”他微笑著攤開手。“去做主線任務嗎?剛才提前觸發npc 的攻擊形態,摸清了那些小家夥的攻擊方式和弱點,應該能在【下雨】讓它們集體狂化時不那麼被動。”
“你是因為這個才去打開那些噴泉的?”想得這麼遠的嗎?白祈動作一頓,有點兒意外地扭過頭。畢竟這個畜生看著實在不像是那種做事之前會認真思考的人。
“不是啊。”夜曉聳了聳肩不緊不慢地說。“當時覺得有點兒無聊了,順手就把噴泉打開了,可能惹了點兒麻煩,但好像還挺有意思的,先生不覺得嗎?”
白祈:……
有人就是有一種天賦,讓人剛剛那一瞬間的內疚徹底喂了狗了。
“抱歉我不能完全認同你的觀點。另外,因為比較好奇,我能不能向你提一個問題。”他從夜曉手裡拿回槍,手指鉤著槍托上下看了一遍,左輪在他手裡轉了一圈,順著手腕就勢收回懷裡。“你就這麼肯定,我不會在你打開噴泉的時候對你乾什麼?”
“嗯,好吧。”他低頭笑著,一手托著下巴,語氣故作憂慮。
“我哪兒知道啊。大概是您第一次見麵就放過我了,讓我覺得您可能很好說話,加上畢竟是雙人遊戲,沒有隊友就沒意思了——先生問這個,是記著我不聽話?”
他又笑了一下,眼睛彎起來,自言自語一樣接下去。“嗯,當時的確是我太冒犯了,真的很不好意思,先生教訓我一下也可以理解——您這麼漂亮的東西,把我怎麼樣我都會很樂意的。”
夜曉的左手在自己胸口上比劃了一下,笑著做了一個開槍的手勢。
“您開幾槍都可以,如果準頭不偏,大概會擊中胸口。這麼想,雖然我身上傷口應該不算少了,但心臟還蠻完整的,沒有被任何刀具和子彈破壞過,它碎掉的樣子應該很美——bong ,也不知道我自己能不能聽到,這可能是我見過記憶最深刻彩蛋。”他托著腮笑眯眯地說。
白祈:……他的精神狀況是不是有點偏激?
這人抖M吧,變態。
“如果你真的很好奇,以後我可以找時間讓你試試,但現在可能不太行。”白祈掃了他一眼,又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側過頭的時候目光好像很遠,不過時間太短了,以至於夜曉還沒來得及想著理解,他就轉過了身,示意的朝展覽館抬了抬下巴。
“我記不太清,你的主線任務是破壞展覽館對嗎?”係統會有這麼自找麻煩的設計,也不知道是退步到什麼狀態了,他們現在浪費了將近一個小時,完全不符合他一貫的審美,如果還想做主線任務,需要更快切入劇情,再下一步的計劃的製定和整合最好等到穩定的休息時間再決定。“如果你沒有異義,我比較建議先開始劇情。”
“當然沒有,我隨時遵命,親愛的。”夜曉欠身笑著接道。
白祈:……
說的比唱的好聽。
展覽館的大門就在展館正麵的視覺中心,在頭頂的光暈正下方,設計的莊重沉穩,現代藝術中同時帶有古典風格的雕刻,而從一路的屍體中走進了才發現,這扇門應該是金屬的,右邊那一扇上釘著一張顏色發黃的鐵板,不是很顯眼,釘子都生鏽了,上麵的字很明顯是有專人一個一個寫好了刻上去的,有很好看的筆鋒,還配有英文翻譯,用的是近幾年很流行的意大利花體,“f”的最後一筆拖得很長,還打了個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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