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 其實不管誰這麼問都……(2 / 2)

摩爾悖論 Pleasantly 6804 字 10個月前

“我道歉。”白祈很自然地應道。“我不建議你下本之前死亡率就高於15%——有懲罰嗎?”

“您要這麼說——”

夜曉摁著桌麵起身,椅子向後退開。兩個人距離很近,他繞到白祈背後站定,抓著椅背開玩笑的彎下腰。“又不,罰您讓我紮個頭發?當然,您不願意就算了。”

“這個沒關係,唯一的問題——”白祈垂下目光,從桌上挑出一顆子彈,不緊不慢填進槍裡,接著一抬手,槍口抵在夜曉胸口上。“勞駕,必要的防範措施。”他意有所指的掃了夜曉一眼,語氣好像在商量。“理解一下,嗯?”

遠處的樹梢上,那群失眠的鄰居還沒有關上該死的發聲器官,他的聲音在重複的鳴叫聲中顯得很輕,聽著卻讓人全身發驚,悶熱的空氣都毫無作用。但夜曉似乎並不介意這種人身安全的侵犯,笑著應了一聲,彎腰解開發繩。他的頭發是用細繩子隨便紮的,現在一散開就亂了,夜曉的手指插進去勾起一縷,順手在他耳尖上很輕的捏了一下。“先生,我離開副本的時候,好像聽到係統有說什麼通關程度。”

“是有。”他放鬆了坐姿,把頭枕在椅背上。

“副本一般都會設計有一定劇情,玩家對劇情的探索程度就是通關程度。一個副本的通關程度達標後就會被係統抹除,與其相關的係統資料清空,永久下線,比如這次的【7號展覽館】,之後任何玩家都不會再次登入。”

“但這不太對吧,這個副本的劇情並沒有被完全打通,比如那個‘神’的來曆,日記主人和其他異化成【展覽品】的管理員的結局,這就算100%了?”

“係統給出的解釋是,這些涉及到了【未處理信息】,也就是係統不想讓玩家了解的東西,而且——”

白祈用一種陳述的語氣說道。“雖然沒有先例,但這個副本應該被大量篡改了。”

“【7號展覽館】上線一年左右了,在玩家中比較有名,但設計的並不合理,劇情推理過少,場景單一,主線混亂,謊言和同性感情兩個主題連接的相當生硬且牽強,存活率完全來自副本怪物,甚至沒有守關boss ,完全不符合係統一貫的審美和風格。”

“是這樣的嗎?我一個新人,不是很了解,以為所有副本都差不多的。”夜曉孩子似的笑起來,順手撥了撥胸前的槍口。“那下一個,先生,【底牌】指的是?”

“實力夠強且沒有入隊的玩家和獵人,有人會高價雇傭他們陪同下本和隊員訓練,比如之前的【曼德】;也有的會被專門雇去殺人。”

“誰都可以雇?”夜曉饒有興趣地問。“您的傭金一般是多少?”

“有人跟我說是四十多億美金。”白祈的目光漫無目的的移開,落在桌麵的酒杯上,很自然的報出了這個能砸死人的數字。“我對錢沒什麼概念,這很多嗎?”

“算是不少了吧。”夜曉聳了聳肩,笑起來,俯下身挽起他一側的頭發。“對於一部分人來說,可能挺誇張的。”

“但我不接單。”可能是突然想表達某種信任,白祈把槍一收,托著下巴看著對方,十指優雅的交疊在一起,拇指挑著左輪有一圈沒一圈的轉著,語氣有一種商量的溫和。“我通常不跟人組隊,但這次的請求是由我發起的,你也答應了,我不攻擊隊友,但請彆中途退出——我可能會情緒激動,然後對你做出一些突發行為。”

“怎麼會呢。”夜曉用食指勾起白祈的一縷頭發,有一下沒一下的繞著玩兒。

“但是親愛的,我口頭答應一下就行了?”他歪著頭,若有所思。“這種比賽的話,不用簽什麼係統認證的合同嗎?”

“這一部分通常會在【麥加】完成,至於係統給出的合同道具,我決定的比較突然,沒有準備。”白祈理所當然的回答道,挑了一下眉毛。“你是擔心我在遊戲裡攻擊你?我說過會確保隊友的人身安全的。”

夜曉側過頭笑了一下。“那倒沒有。”他回答。

“順帶問一下。”

白祈像是想起來什麼,很突然的問。“我記得你說,你的手是【黑桃A】弄傷的?”

“嗯,是,不過我不怎麼認識他。”夜曉試圖把白祈的頭發盤在一起,不過好像失敗了,所以有點兒很幼稚的鬱悶。

“他是個很著名的中立玩家,個人遊戲風格比較血腥,主要體現在副本的通關方式,通常為解決副本中包括npc在內的全部人員,並且熱衷於用一些較為誇張的方式處理屍體,因為現場會留下一張黑桃A的撲克牌,所以很多人選擇這麼稱呼他。”白祈放鬆了一下肩膀,伸手搭在桌麵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桌邊摩擦。“他身份保護得很好,很難查到,外貌也沒有被記錄過——你被他弄傷過,看到他的臉了嗎?”

“沒哦親愛的,他找上我的時候是半夜。”夜曉很無辜的衝他眨了眨眼睛。

“也是。”白祈不無遺憾的彆過頭,視線在夜曉的右手上略微停留。“不過你的情況不算很複雜,被他注意到也沒什麼,他畢竟不像【雇傭兵】那麼堅持。”

“嗯?”

“一個很優秀的【底牌】。”白祈回憶著,垂下眼睛,目光放空。“他似乎很缺少經濟基礎,隻要有報酬前提,對任何要求都照單全收。”

“哈,這麼著急用錢的嗎?”白祈這個角度看不見夜曉臉上的表情,隻能聽見他不自覺的笑了一下,像是要轉開話題一樣。他靠上來,聲音帶著笑。

“勞駕,先生。”夜曉彎下腰,手肘撐著椅背,指尖就擱在白祈耳邊,一手攏著他的頭發。“您方便低個頭嗎。”他笑著問。

“怎麼了?”白祈出於禮貌照做了,接著後頸就被很淺的一擦而過,他有些驚訝,微微抬手。

夜曉低頭湊上去,沒動,似乎有點兒糾結,接著突然孩子氣地笑了一下,開玩笑的張口咬住了白祈脖子上的發帶,上唇碰上他的頸側,觸感很涼,像在咀嚼玫瑰花瓣。

他咬著發帶邊把它整個扯下來,用指尖勾著在白祈的頭發間上上下下繞了幾圈,紮成了一個漂亮的花結。白祈掃了他一眼,抬手點了下他的下巴。

“雖然不知道剛才的什麼表現讓你覺得我會對你保持寬容,但你要想在我身上做什麼,是不是應該先提醒我一下,嗯?”他轉過身看向夜曉,整個人在月光下就像是八世紀那些貴重的雕塑,睫毛和發絲落上一層銀白,玻璃底地的眼睛飽和度很高,又倒映不出什麼人影,表情在光圈中顯得很柔和。“顯得不太禮貌了,你應該慶幸我不想生氣。”

“我錯了,一時記性不好,真的很不好意思。”夜曉笑著把下巴擱在白祈的肩膀上,有意避開了中槍的那一邊。

“知道嗎親愛的,”他把白祈耳邊的碎頭發理開,張嘴亂開玩笑。“您好感人——說愛我吧先生,我聽很多人念過這句台詞,但您比任何一個晚上的歌聲都迷人。”

“……有時候,我很難理解你對我長相的評價,這很像一種期待。”白祈側過頭看著他,指腹劃過他的鼻尖,停留在嘴唇上,語氣溫和。“為什麼關注我的五官?你有一張很讓人產生幻想的臉。”

“總戴麵具乾什麼?”他問。

“啊——”

“怕麻煩而己。”夜曉心不在焉地應著,似乎並不怎麼想談這個話題,失去興致剛要直起身,下一秒就被反手抓住衣領,踉蹌著讓人一把拉下來,左輪猛地抵住他的下頜,臉頰靠著對方的肩膀,槍口的溫度燙紅了皮膚,但他還是很好脾氣的沒有躲。

“嘶。”他彆過頭,笑著閉上眼睛。“有點疼。”

“你的回答很籠統,在猶豫什麼嗎?”白祈的指尖摩擦著他的領口,目光在六月晚上的芬芳中好像一杯苦咖啡,聲音在空氣中傳開,手上的力氣似乎毫不經意,以至於夜曉不自覺得抽了口氣。

“建議你最好找個借口回答一下,我清楚我的耐心,它要等不及。”

“我哪有啊,放過我吧親愛的,求您了。”夜曉就著這個姿勢笑著說。

白祈這麼等了他好一會兒,久到夜曉覺得自己可能會被一槍弄死在原地,他卻突然把槍收了回來。

“嗯,你沒有。”他垂下眼睛,接著伸手勾住夜曉的發稍,頓了一下,送到唇邊吻了吻。“你是心情不好。”

夜曉:……

這結尾是不是太歐·亨利了?

算了。夜曉低頭笑了一下。難得先生心情好成這樣,就當他占了個便宜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