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談也談攏了,為了防止白祈這一身血嚇死某些撞上來的幸運觀眾,兩人一致決定去一樓更衣室挑件外套遮著。照顧到白某實在有限的生活常識,夜曉本來是想一塊跟著去的,結果剛一下樓就看見管家抱著手機站在樓梯口,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連說帶勸的擠進客廳,被迫坐在沙發上刷起了微博。
其實那些記者發的東西都沒什麼看的必要,夜曉就是腦子進水了也能猜到那群人能寫出什麼玩意兒,他真正看了的是下麵的評論。
網絡言論之類的,隻要對產品經理影響不大,他一般都不太管,甚至還會在下麵晃悠著說點什麼,所以那些評論都特彆放得開,加上他之前那三個緋聞女友都辟了謠,大多數人的注意點也都不在什麼豪門戀情上,隻是單純的衝著照片——那群記者抓的角度很討巧,正好是白祈的小半張正臉和夜曉的側臉。
【好帥,嘶哈嘶哈】
【打擾一下,這個穿西裝的是我對象,不是很對,但是很像】
【什麼有錢有顏的理想型[流口水][流口水]笑起來莫名很澀怎麼回事】
【笑死,長成這樣也敢拍出來,不怕我原地360度大旋轉手捧鮮花嘴叼玫瑰直接求婚嘛】
【那個白毛小姐姐好颯[流口水]白發和紅色美瞳都好適合她,那張臉真的是碳基生物能擁有的嗎】
【有沒有一種可能,人家是男的[狗頭]】
【霸道總裁和他的小嬌夫[狗頭][狗頭]】
【什麼都磕隻會讓我營養均衡[狗頭]】
然後,就在這句話的下麵,夜曉在管家顫抖的注視下拿官方號直接添了一個:【?我們目前沒有這方麵的營銷目標】
幾乎就在一瞬間,成段成段的字跡從上而下冒出來。
【蕪湖,正主來了,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工作人員吧?】
那一刹那,管家的內心死灰複燃,結果夜曉下一秒就親手把它掐了:
【你好,是當事人】
【焯焯焯】
【采訪一下夜先生,請問您對那位白毛帥哥有什麼看法?[狗頭]】
【樓上姐妹big膽】
澄清的時候到了!
他眼看著希望的曙光正在招手,但旁邊的那個祖宗已經相當迅速且無情的點了幾下:
【我有幸和這位先生結識,他的優秀和愛給我留下了無比強烈的印象】
【可惜的是,我們的關係仍在發展中,我還不能準確地表達我對他的看法,你的問題可能得不到好的回答,不好意思】
在卡頓了足足三秒之後,手機被一排排蜂擁而出的黑體字占滿,屏幕迅速滑動,不過夜曉沒有再看,乾脆地把手機一關,笑眯眯的遞給了旁邊臉白成死人的管家。
管家:……所以,您跟那位先生是?
“嗯,打個比方的話,大概就是第一次社團時的同桌。”夜曉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把手套戴上了,右手夾著一把不知道從哪兒順米的螺絲刀,正心不在焉的忙著那隻從三樓陽台上順手帶下來的懷表。
擰開表盤,另一隻手挑出細小的指針,熟練的像是某種藝術表演,以至於他的目光不自覺的落在那幾根造型優雅的指節上。這個興趣愛好他見過幾次了,自家祖宗明明是個死顏狗,還莫名其妙的喜歡拆那些看起來漂亮的小玩意兒,拆完了還能再裝起來——再添句不對勁的,就他剛剛看那個先生的眼神,就像是他想把人家也拆了(物理層麵上)一樣。
“如果你想問的是我主觀上一些通常被認為比較敏感的判斷,我覺得自己應該是沒那個本事和什麼人一見鐘情,所以——”
“雖然我好像給對方留下了一點微妙的印象——”
管家:!!!!
“但我應該還是一個23歲的老處男。”
管家:……
“不過還有一件事——”他頓了一下,托著下巴微笑著看著管家。
管家:!!!!
“你喂離思了嗎?”
管家:……我馬上去。
“嗯。”夜曉笑著把脖子上的項圈解下來遞了過去。“把這個也拿過去。”
“……好的。”這東西是不是剛才那人拿進來的!是!不!是!他家主子什麼時候有戴項圈的愛好了,肯定是小情侶情趣!!!!他倆不會真的有啥吧!!!!!
管家默默接過,又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結果這一眼直接讓他渾身一抽——夜曉捏著一個細小的齒輪上下看了兩遍,仰起頭若無其事的把邊緣抵在下頜上,突然向下猛地一劃,一道極長的傷口瞬間順著他的喉嚨延伸到鎖骨上,綴著一列細小的血珠,因為他喉結的滑動滴進領口,看得人心驚膽戰。
他垂著眼睛“嘖”了一聲,笑著抽了張紙把齒輪上的血擦乾淨,沒什麼多的反應,隻是用表盤頂著下巴,另一隻手撥弄著嘗試把表的零件重新裝起來。
……
很好很好。來了,啊,又來了。他跟了畜生幾年,對他動不動就拿刀拿鞭子往自己身上使是知道且極端不理解的——這人他媽的是有自虐傾向還是有大病啊,小時候是沒被打夠嗎,啊,沒被整死不夠爽是吧?!!!!夜家這麼變態的教育方式都滿足不了他,這畜生不會是心理扭曲吧!!!!
“還不去嗎?”
夜曉一邊低頭裝著齒輪一邊笑著問,那種笑容配上那張臉,明豔的像灼人的陽光,但現在他右手正耍刀一樣轉著那把螺絲刀,尖端在燈下反著光,看上去像是能刺穿人的喉嚨——實際上也確實能。
“去去去,我現在就去!”他瞬間打了個激靈,爬起來幾步熟練的滾出了大門。
終於走了。
夜曉向後一靠,同時指尖一摁安好了懷表的最後一個零件,再一仰起頭,正好對上白祈垂著眼睛的臉。
“他走了?”白祈很自然的伸手抹掉夜曉脖子上的血,走過去坐在了沙發一側。
他沒去穿外套。夜曉挑了下眉。但襯衫上已經連一點兒血斑都找不到了。
“我發現身上的痕跡會沾在你的外套上,就擅自決定下了副本。”白祈順著他的目光低頭,順口解釋。“玩家身上在遊戲中留下的任何痕跡在進入下一個副本後都會清零,我通常就會用這種方式清理衣物。”
思路是合理的,但是……
他不動聲色地把手上東西一收,側過頭掃了眼牆上的鐘。
距離他下樓……才剛剛過去二十多分鐘。
不到二十分鐘就毫發無傷的過了個副本……
“如果你是擔心我身上的血會引人注意,那沒必要,除了你之外大概不會有人關注的。”白祈把頭枕在沙發背上,補充道。“人的感官和表達都基於主觀事物,他們隻會看到他們相信的,任何他們潛意識認為不合理的地方都會被忽略,因此甚至大部分玩家都不會保有遊戲中的記憶,卻能在遊戲中回憶到現實裡的經曆,這是他們的大腦對於觀念崩塌和心理失衡的保護機製。我屬於副本怪物,他們對我一定程度上都會有視覺和思維上的盲區,關於我任何形式的記錄也基本會被迅速遺忘——當然,這也有個人因素在,你就屬於特殊情況,這也是我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