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其餘玩家開的【直播間】裡,在線人數突破了副本的曆史最高。
【靠,這新人誰啊,全場的節奏都是他帶著,連牧師都不動一下,全在聽他說話】
【+1,而且人也雙商在線,確實是有點牛逼在的】
【那個“有鬼”已經把我腦子乾蒙了……果然直播間每時每秒都在提醒我是個廢物】
【樓上你不是一個人,黑桃A這張牌刷出來的時候我就瘋了,這他媽連環殺人犯做案現場啊,有點兒怕】
【一個牧師,現在還帶一個黑桃A,哦,還有內鬼……我先替裡麵的玩家默哀一會兒】
【笑死我了瘋子齊聚,這副本要炸】
【係統:嚶嚶嚶,你們不要太過分了】
【不是,那家夥真新人啊,帶著麵具又認不出來,彆是哪個大佬拿小號進新手村吧】
【不像吧,現在圈裡也沒這種遊戲風格的人啊】
【弱弱的問一句,隻有我在關心他跟牧師坐那麼近會不會死嗎……】
【隔壁直播間的過來了!媽的,終於能發評論了,憋死我了。樓上的我告訴你,這新人跟牧師絕對有情況,我他媽剛剛在隔壁眼睜睜地看著這倆人貼一起了,牧師摸他脖子,管他叫隊友,還哄他,主動的!!!!】
【我□□□□操,保真嗎保真嗎】
【千真萬確,就在我眼皮底下!!!】
【媽媽我出息了,我吃到大瓜了!!!】
【床伴嘛,有錢有勢的包養幾個也很正常,這種情況多半出來賣的,這男的估計就是個小白臉】
【隔壁過來的+1,見過二十幾秒撂倒三個兔子人偶的小白臉嗎】
【所以我男神真有對象了?】
【……】
【……】
【……】
【其實,該說不說這男的挺帥哈】
【嫂子好】
【樓上不要命了,還有嫂子好】
【有點離譜,所以嫂子好】
【嫂子好】
【嫂子好】
然而,某個被叫嫂子的當事人正若無其事的夾起碗裡的排骨,仿佛沒有注意到彆人的目光一樣送進嘴裡。
“操!!!”南也率先反應過來,跳起來一把拍掉他手上的筷子,反手揪住他的衣領瘋了一樣晃。“那他媽是陳虎,那個死掉的玩家!!!【黑桃A】那個德行絕對把豬肉換了,現在這是玩家的屍體,屍體懂嗎,在你嘴裡,吐出來!!!”
然後他就被白祈單手拉回了座位上。
“我隊友做事不體貼,嚇到你了非常抱歉。感謝你為他著想,但請控製一下情緒,彆誤傷他,拜托。”白祈一手抓著南也,一手從鍋裡夾了塊肉,在他顫抖的目光中放進碗裡。“副本要求對食物平均攝入,否則可能會遭受不必要的攻擊。人不比豬難吃,適應一下,嗯?”
“對吧。”夜曉把筷子從桌上撿起來,抽了張紙擦乾淨,接著熟練的一轉,用另一端往白祈碗裡夾了兩片青菜。“難得一次,好歹試一試。”
南也:……
一個個的什麼東西養出來的,生活到底對你倆做了什麼???
“所以——”
“大名鼎鼎的【牧師】先生不打算先聊聊嗎?”“啪”的一聲,一隻餐刀被重重拍在桌子對麵,那人撐著桌麵站起來,身子晃了晃,抓著桌沿勉強維持平衡,用力到餐桌都在傾斜。他咬著後槽牙,半乾了的血從眼皮上滴下,聲音沙啞的好像肺裡擠出來的一樣。“比如,我的隊友?”
“出於禮貌,我不占用公共午餐時間,但是如果你想,我並不介意。”白祈放下筷子,撐著下巴公事公辦的說,語氣簡直像是尋求物證的警方。
“他有和副本怪物接觸過嗎,手,後背,包括衣物,你可以看一下,應該會有痕跡的。”
那人一愣,接著冷哼一聲,轉過身一瘸一拐的走到角落裡那具司空見慣的屍體旁邊,深吸一口氣,緩緩蹲了下來,鞋踩進血泊,粘稠的作響。他俯下身,雙手從對方腋下穿過,小心翼翼的把它的上半身托起,翻過來輕輕放回地上,掀起衣擺去擦對方沾了血的後背,手指因為過於緊張而發抖。突然,他臉色一變,動作僵在原地。
“他遭到了某種類似於同化,操控,或詛咒的攻擊。”白祈看著他一動不動的背影,半垂著眼睛,語氣溫和。“組隊玩家不可能一個重傷一個毫發無損,他又太沉默了,隊友受傷沒有大動作,很反常。他沒有立即反應,大概率會延遲異化,為了防止負麵影響,我擅自做了決定,不好意思。”
在那塊滿是血的短袖衣角上,有一個巴掌大的模糊塗鴉。
“所以。”他沉默了很久,仰起頭閉上眼睛,語氣有種虛脫的無力。“他是那個內鬼嗎?”
“你的隊友,你應該最知道。”白祈近乎和氣地補充。
“……”他擰著眉毛,掙紮的又咬了咬牙。“不是。”
“那就好。”白祈活動著坐直了身,緋紅色的眼睛好像某種高精度的儀器,從高速運動中突然定格,接著緩慢的轉過來。那一瞬間,南也感覺仿佛是被釘在原地,條件反射的想跑,結果手腳不聽使喚的動彈不得,血液迅速冰涼,隻能聽見沒有起伏的聲音好像從腦海中響起。
“我為我及我隊友的所有行為負責,在坐如果有異議,可以找我麵談,我會給出自認合理的解釋。”他頓了一下,拿起筷子,再次詢問的時候語氣好像無事發生一樣溫和。“所以,現在我能和我的隊友用餐了嗎?”
——但那個眼神說得很明白,沒有必要。
一個怪物的絕對優勢,如果他真的想乾什麼,任何傾向於阻止的行為都會失去意義。
“哇哦。”夜曉在旁邊笑著吹了聲口哨。“那就先謝謝先生了,真巧,我正好餓了。
白祈很自然的往他碗裡夾了塊冬瓜。“你愛吃什麼?”
“什麼都行,我不挑。”夜曉笑著咬了一口。“先生要是想養,我就很好養活的。”
……
於是極度割裂的場麵出現了。
那倆人和和氣氣地在一邊兒進食,而就不到十厘米遠,四個玩家看斷頭台一樣死死盯著那幾盤菜,接著英勇就義般飛速夾起來塞進嘴裡,捂著嘴強忍著不吐出來。
…… 自己在吃人。他們幾乎是不約而同地想到,惡心感又從喉嚨裡湧出來,南也乾嘔著那個新人衝到垃圾桶邊,接著捂住鼻子轉過頭。
在速戰速決的氣氛和饑餓的加持下,隻用十幾分鐘,盤子都見了底。夜曉有點意外地挑了下眉毛,很自覺的站起來把盤子一收,順手放進廚房的池子裡,轉過頭探身笑著看向白祈。“親愛的,碗要我洗了嗎?”
“不用,npc 會收拾。”白祈抽了張紙,沒什麼表情的回答。
南也:……
好嫻熟,好和諧,好詭異。
不過那個姓夜的做到這個地步——
南也躺在椅子上不動聲色地掃了一圈。人都識趣,被這麼趕著,再不長眼也該看出來了。
那個文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走了,另外的不出他所料,夜曉剛一站,倆個人不約而同地立刻起立轉身,三步並兩步恨不得瞬間消失在原地,順帶帶走了牆角那具表情溫和的屍體。
“喂,你倆就這麼放他們走啊。”南也盤著一條腿,扭頭看向靠在椅背上的夜曉。“【競技類副本】怪物很密集,找人先試試水會安全很多,你們這種實力,免費的替死鬼,為什麼不要?”
“上帝保佑。”夜曉笑著拖長了調,抓著一疊撲克牌有一下沒一下的翻著玩兒。他長得高,坐這種椅子有點委屈,雙腿交叉在了一起。“看不出來啊,你一個小孩子,心腸這麼歹毒。”
南也:……這是思維非常正常的正經操作。
“我還沒那麼無聊,隨便找個人都想捉弄一下,真要玩兒的話——”他歪著頭看著南也,語調輕快,笑得特彆無辜。“還是要找點兒有意思的人才好玩兒,對吧?”
……是他疑心太重了嗎?
他怎麼覺得,那個家夥看他的眼神,有點兒……惡趣味。
“確實。”白祈轉著手裡的左輪,心不在焉地回答。“不過說到這個——”
“跟npc 套話很熟練啊,第幾次了?”之前張口就說不會騙人,他可差點信了。
“我錯了先生,遊戲裡鬨著玩兒玩兒的——”夜曉低著頭語氣真誠的應著,順手擺弄了下手裡的撲克牌,突然“噗哧”一聲笑起來。“不是吧,我運氣這麼好?”
“哈?”南也側過身湊上去。夜曉手裡捏著一開始的那套撲克,指縫夾著兩張牌,一張方塊七,一張——
【木偶牌】
漆黑的底色,誇張的木偶形象,不管看多少遍,還是會讓人毛骨悚然。
“這樣吧親愛的,我分您一張。”夜曉笑著把那張方塊七遞過去,抓著那張【木偶】晃了晃。“這張是我的。”
“嗯,好。”白祈很配合的抬手接過。“這張是我的。”
南也:……你倆真挺無聊的。
“這種氛圍,是不是該談點正事兒。”他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在那兩個人身上轉了一圈。“兩位,關於主線任務,有思路了嗎?”
……
“……不至於吧。”他轉過頭,頂著夜曉那種“嘖,可憐的小家夥”的眼神無法理解地發問。“我問的很離譜嗎?”
“也沒有。”夜曉很慈祥的看著他,語氣委婉。“我隻是覺得,你可能缺少一些必要的思維能力,比如信息串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