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壹 某些臉紅心跳的畫麵(1 / 2)

登庸計·上卷 叁緘 4192 字 9個月前

齊蔚百無聊賴地趴在車窗上,北方的風景第一眼看,覺得興奮,看久了,也就隻是無儘的平原和筆直的地平線。

她還是喜歡看張以舟,張以舟是靈動的,每次看都讓人產生無限遐想。但張以舟幾次邀她看書之後,她便不敢盯他了。

齊蔚從小不喜讀正經書,話本、傳奇還有某些不可言說的冊子倒是看得不少。她爹齊魯是打著要她讀書的,但打多了,發現她還是一副朽木,便罷了,隻帶著她經商,養了雙數錢的手。

齊蔚快把窗台扣出洞的時候,視線裡終於出現新東西了——一座雲煙飄繚的高山巍峨佇立,肅穆而端嚴地接受萬民朝拜。那是雍梁的神山雲鼎,它代表都城——昭郢。

齊蔚探出半個身子,興奮地揮手:“昭郢!齊蔚來搶錢了!”

眾人紛紛大笑,駱羌從馬上回頭,“當著我們這些官兵,放這種狂言,齊蔚你很有膽啊!”

風聲獵獵,高卷齊蔚的笑聲,“等我的崎嵐開起來,各位大爺就知道什麼叫搶錢不犯法了!”

齊蔚鬨完,笑嘻嘻地縮回馬車,一扭頭,頓時傻愣住。

張以舟解著衣帶的手也頓住了,回過神,迅速扯上領口,遮住胸膛,“抱歉,衣冠不整,唐突小姐了。”

“沒有……你……你……”齊蔚結巴了半天,沒說出東西。車廂這麼小,美男突然寬衣解帶,齊蔚極為配合地想起了某些臉紅心跳的畫麵。

張以舟這回見齊蔚臉紅,反倒氣定神閒,“我得換身衣服,方才同你說了,以為你聽見了。”

“哦……”齊蔚失望地背過身,繼續看那座越來越近的雲鼎山。

背後窸窸窣窣的衣物聲響著,齊蔚問:“你腰上的傷怎麼樣了?”

“快痊愈了。”張以舟道,“你怎知我腰上有傷?”

“看你走路的樣子,像是帶著傷。”齊蔚答,暗自慶幸自己是背對他,不然他就會看到一張做賊心虛的臉。

中途休息時,張以舟在河岸旁清理腰間的傷口,而齊蔚恰好也抱著衣服想去洗澡,路上就撞見了。她第一念頭是蹲在草叢裡,睜大眼睛偷窺。平荻發現她了,和她對視一眼,立馬扭開頭。

既然如此,那就不看白不看了。

張以舟嗯了一聲,一邊脫衣服,一邊又瞟到齊蔚緊擰衣角的手,他似不經意道:“江湖上有個用針殺人的刺客,你可聽說過?”

“韓江月?”齊蔚聽說書的講過。

“對,現在為我做事了。”

齊蔚一哆嗦,扒緊了窗戶。傳說中韓江月往往在月如鉤時,潛行殺人,殺人手法是拿針從眼珠戳到天靈蓋上。

“我……”齊蔚搜腸刮肚想要怎麼跪地求饒,還沒想出來,張以舟又道可以轉身了。

齊蔚誠惶誠恐地轉回去,一瞬間看愣了。

張以舟著一身絳紅廣袖衣袍,流雲紋過,仙鶴展翅。他端坐在那,仿佛遙遠雲澤上的謫仙。

齊蔚一時覺得,若張以舟當年是這樣站在那高台上,她能敗光整個齊家。一時又覺,神仙怎麼可以用錢來算呢,凡人隻配遙遙仰望他。

“你是天上掉下來的神仙嗎?”齊蔚咽著口水問。

“是朝服。”張以舟道,他捋開一條紫綬,緩緩扣上身,再配上璆琳玉石。束腰之前,衣袍散闊,張以舟仿佛還帶著幾分慵懶。衣袍一緊,卻是滿身的淩厲。這是齊蔚未曾見過的,若要形容,大概就像南都戰役前夕,駱羌提槍守在城門上的樣子。

“你有什麼難事嗎?”齊蔚問。

“不是難事,隻是有幾道關要過。”

“我能幫你嗎?”

張以舟搖頭,問:“你到昭郢,可有落腳處?”

“南都商會在昭郢有客棧,我先住那。”齊蔚道。

“好。”張以舟忽叫外麵停車。他先下去,同駱羌說了幾句,而後又喊齊蔚下車。

齊蔚站在馬車上猶疑,她動作一大,就扯到臀上的傷,下馬車比上馬車還難。

馬車旁站了好幾人,聞啟想攙她一把,卻被平荻不著痕跡地踩了一腳。

齊蔚知道平荻他們想幫她,但看張以舟那抄著袖子的樣子,齊蔚還是選擇招呼她的夥計過來。

跑來的兩個夥計平時齊哥齊哥叫慣了,沒什麼分寸,上前就一人一邊拽胳膊,把齊蔚架下了馬車。最倒黴的是,扯到背上的傷了,疼得齊蔚臉都扭曲了。

她撐著膝蓋,平複了臉色,才直起身問:“張公子,怎麼了?”

張以舟道:“前麵便是都城了,我們恐不適宜一道進去,一會你先帶車隊進城,我們晚些。”

這是要分彆的意思,齊蔚眼睫撲棱兩下,問:“我還能見你嗎?”

“有緣自然會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