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肆 舟舟,苟富貴,勿相忘呐!(1 / 2)

登庸計·上卷 叁緘 3490 字 9個月前

“見過攔親,沒見過蘇家這麼攔的。”帶著新娘子出來,天都快黑了,騎上馬,陶晨忻抱怨道,“吉時早過了。”

永昶王也被弄得有些疲倦了,但神色卻是輕鬆的,“蘇晉林是朝中清流,向來不願結黨營私,也看不慣我們這幾年激進的做法。他接下父王的賜婚,必有不情願之處。但今日這一趟……以舟,你覺得呢?”

張以舟道:“王爺此言甚是,蘇晉林雖德高望重,但後輩還是缺乏挑大梁之人,他年紀大,可以不管榮辱,卻不能不為子孫考慮。我們勢力漸穩,懷王已不能成事,邢業離世更是讓懷王沒了依仗。蘇晉林是被形勢逼迫選的我們,但王爺的策辯,他是滿意的。”

“的確,最後那老頭笑得仿佛他要成親一樣。”駱羌道。

陶晨忻也認真起來,“蘇晉林代表的是朝中最不能討好的一派,他這旗幟一轉向,其他人鐵定也會聞風而來。清流裡的梁柱之一劃入王爺麾下,老頑固柳仙乘對我們的阻力又能少上幾分了。”

劉鯤摸著下巴道:“懷王那邊今日可就不好過咯。”

永昶王冷哼道,“我二哥怕是已經在拾掇家當,擔心我抄他家了。”

七年前,懷王朱廷尉如日中天時,把好幾個同胞兄弟送牢裡去了,幾乎把人都捏死在掌心裡。不曾想,朱廷和竟從萬人踐踏之地爬回來,還一步步爬上儲君的位置。

“王爺,懷王如今已經不值得我們費心了。”張以舟道。

永昶王點頭,“嗯,我沒他這麼絕。他那幾個兒子,也是喊我一聲叔叔的。”又轉頭看張以舟,“你的腿怎麼樣?早知接親這麼累人,就不喊你來了。”

張以舟笑了笑,“不礙事。”

其實是礙事的。回永昶王府後,喧鬨還在繼續,但張以舟隻能在宴席裡老實坐著。腿上還得蓋一條毛絨毯。

那日入宮述職,駱羌花半盞茶的功夫,領了封賞便退下。到張以舟這,就是國主一直不召見,他不得不跪在大明殿外候著,跪了兩天一夜才起。大明殿外用的都是大理石,夜風料峭,他身體本就清瘦,這一跪,弄得膝蓋受寒。

今天在蘇家站這麼久,膝關節早開始疼了。

好在今日是永昶王成親,接回新娘就沒張以舟什麼事。此時賓客都還在鬨新婚,宴席裡不見幾個人。張以舟獨自坐著喝茶,樂得清閒。

“公子,”一直杵在張以舟身邊的平荻忽然道,“他們要來吃飯了,你要不去客房歇會?王爺叫人把卓然堂的地龍燒起來了。”

張以舟失笑道:“平荻,我不至於如此孱弱。你也去吃酒吧,有事我會叫你。”

平荻手背到身後,站得更直,表示您在哪我就杵在哪。

張以舟無奈,從桌上拿了兩塊糕點給他,問最近平蕊如何。

說起胞妹,平荻那張習慣性的冷麵都泛上笑意,說平蕊過了孕初期反而不吐了,天天嚷嚷要吃,有時候半夜叫妹夫陳初給她蒸糕點;說平蕊最近又去天繡閣敗家,做了五六套新衣,但隻有陳初覺得她穿著好看,他可能患眼疾了,該找個大夫治一治;又說陳初用雲鼎山化的春水醃了幾壇醋溜蘿卜,過幾日給公子送一壇……

張以舟聽著彆人的家長裡短,自己也覺得溫暖,捂著茶盞的手都漸漸回溫。

正說著,三五成群的人走了進來,平荻便止住了。

人們看見張以舟,紛紛拱手祝張大人升遷。

張以舟一一道謝,對上某張硬邦邦的臉,也是溫文地道安好。

那板著臉的是京兆尹,李越。他也算懷王的人,但一直是兩袖清風地做好官,所以張以舟拔除懷王羽翼的時候,沒動他。

但李越並不感激他,一直兢兢業業地對張以舟射去看待敵手的目光。彆人恭賀張以舟,他卻隻想給張以舟擺靈堂。

前些日子,明明見張以舟跪得慘無人色,聽說永昶王和駱羌這夥人都準備搬著太醫局去闖大明殿了。誰知國主在張以舟倒地的前一刻召他進去,出來的時候,這豎子居然帶著升遷的旨意。

國主召張以舟入紫微台,暫代丞相職務。開國以來就沒見誰在張以舟這個年紀熬到這等位置,邢業都得被氣得掀棺材板。

李越正黑著臉給妖孽寫挽聯,忽然感覺到一股怨氣朝著自己衝來,扭頭見是恭郡王朱赫。李越頓時綻開了笑,對朱赫拱手道:“恭郡王彆來無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