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大娘,我沒有……”齊蔚辯解道。
景夫人按住她的肩膀,眼神裡流露出歉意,開口卻道:“一個小妾竟然欺負到主子頭上來了!”
景夫人猛然推了她一把。齊蔚腳步踉蹌,撞到了兩個丫鬟身上。布帛掉了一地,那兩個丫鬟抓住了她的胳膊。
齊蔚反手就要動武,卻忽然發現池子對岸的人群裡,站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懷抱著一個孩子,神態漠不關心。
仿佛是心頭被撞到了,齊蔚頓時失了氣力。
景夫人豐腴的身體往齊蔚那一擋,道:“一點家醜,讓人見笑了。馬上就開宴,小巧,請客人入席。”
瞧著人群散去,景夫人摟過齊蔚,帶她進了屋裡,“姑娘,對不住,對不住。”
“娘,分明是她勾引我,你道什麼歉?”景行庸哼道。
啪!景夫人一巴掌把景行庸打歪了頭。景行庸幾十年沒見她生過氣,每次父親朝他動怒,都是景夫人來護他。“娘……你打我……”
“真是打少你了!”景夫人凶道,“汙了姑娘家的名節,還不知悔改!”說著,拿起就近的門閂就往他身上打。景行庸四處逃竄,景夫人就追著打。
“景大娘。”齊蔚叫道,“算了。”她覺得疲倦,想走。
景夫人終於停下,氣籲籲道:“姑娘,真對不住你。”
“大娘,我回去了。”
“姑娘,你……”景大娘拉住她,“今天太多人看到了,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
“您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齊蔚道。
景夫人搓了搓衣服,道:“我的意思是,汙了你的名節,我們得賠你,景家也是書香門第,和你……”
“夫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景行庸眼珠一轉,厲聲道:“你彆不識抬舉!整日拋頭露麵,誰知道被多少人沾過……”
齊蔚眉目一冷,狠掃過去,景行庸立馬躲到了景夫人身後。
景夫人看見溫溫和和的小姑娘突然發狠,心裡也有點怵,但話都到這份上了,隻能厚著老臉道:“姑娘,你放心,這混小子的原配病逝了。你過門了,大娘再做主扶你坐正,這樣外麵那些人也不會瞎說你什麼。”
“景夫人,我得走了。”齊蔚甩開她的手,向門口走去。
景夫人又攔了上來,“女人家做生意多不容易,夫婿也不好找,行庸迎你,也是你高嫁了,你好好想想……”
齊蔚憋著的怒氣正要發作,門被推開了。
“師娘,齊小姐是我府上的客人。”
景夫人看著來人,詫異道:“以舟,你府上的?”
“是,齊小姐是朝廷請來的貴商,在我那小住。”張以舟走進門,不動聲色地將齊蔚擋在了身後。
景夫人猶豫著道:“說到底也是商行人,正好,你能牽一下……”
“師娘,引商入都城,是國策,事關江山社稷。”
江山都搬出來了,景夫人再不識字,也懂這事的重要,“這,這是師娘亂講了,齊小姐,對不住。”
“娘,從小到大張以舟都要搶我的東西。”景行庸扯著景夫人的衣袖撒嬌,轉頭又色厲內茬道,“張以舟!你胡說八道,你就是想壞我好事!我看這娘們就是你圈養……”
“景行庸!”張以舟喝道,他眼眸微狹,身上透出一股讓景夫人都陌生的威儀,“你可要想清楚了再開口。”
景行庸在景鬆生氣的時候,還能想到找景夫人撒嬌,可此時麵對張以舟,心底卻發寒。他想起景鬆跟張以舟吵架時,暴怒著吼的,淩遲、肉刑、非人……他拽著景夫人的袖子,變成畏懼的幼子。
“以舟……”景夫人原本想著景行庸既然已經惹上齊蔚了,那不如把這個有幾分老成的姑娘迎進來,讓她洗手料理景行庸院裡那些糟心事。沒想到卻是沾上了大事。深宅婦人不安地搓著圍裙,鞋麵上落滿了白麵粉塵。
張以舟躬身拜道:“師娘,以舟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您。”
坐上馬車,張以舟打開一個水壺給齊蔚。
齊蔚握著水壺,道:“張以舟,我沒有,沒有……是他……”
張以舟看著她無措的眼,溫聲道:“我知道,你沒做錯什麼。”
“嗯。”齊蔚垂下眼簾,手掌感受到水體的晃動。
“對不起。”張以舟又道,“今日是我恩師的壽辰,我若在池邊就站出來,會讓事情鬨得更大。”
齊蔚皺起的眉忽然就鬆了開來。
“謝謝你,張公子。”
張以舟接著道:“景行庸若再招惹你,你儘可對付他。出事有我。”
“嗯。”
“還有景夫人。”張以舟猶豫道,“我知道這麼說有愧於你,但還是,想請你彆怪罪她。她為人和善,隻是被周遭環境所影響,總會有些狹隘的地方。她不過是想守好景家而已。她傷到你的,我代她賠不是。今日你的損失,也由我承當。”
“沒事的。”齊蔚把水壺蓋好,遞還他,“我不怪她。”齊蔚在景夫人說出這是“家醜”的時候就明白了,她不想在這種日子鬨出事情,讓全城的人都來笑話“書香門第”。
景夫人幾次來崎嵐妝坊,待人很好,還帶了好幾個夫人來買東西。所以齊蔚願意給她這個麵子,不將真相嚷出來。現在張以舟都這麼說了,她也懶得計較後麵的事情。
“多謝齊小姐。”張以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