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還是會來,何一楠光想著怎麼也讓汪玥恒跟著風光一把了,把他還知道自己的秘密這個事兒給忘到後腦勺去了,這下好了吧,人家來威脅了,這可倒好,要是都捅破了,鬨到媽媽那裡去了,何一楠知道會是什麼下場的。
會是休學,軟禁,毒打,沒有時鐘,沒有時間,在被鏈子鎖著的房間裡,不準拉開的窗簾,隻能通過那一點點的縫隙裡透過來的光亮來判斷白天和黑夜,時有時無的飯菜和水。
不過也還好吧,也總是這些而已,經曆多了也就和家常便飯一般的平常了,何一楠將這些利害關係都整理出來後,好像就沒那麼的害怕了,又不是第一次了,況且第一次遭受這些的時候何一楠是沒有哭的,一滴眼淚都沒有掉的。
那麼,現在,也是一樣,也會是一樣。
將紙條攤開,整理清楚,何一楠拿起筆,在紙條背麵大筆一揮,洋洋灑灑寫下幾個大字:悉聽尊便。
捏在手裡,揉成一團,死勁的戳了戳汪玥恒的背,將紙團丟到汪玥恒轉過來接紙團的手裡,何一楠還不忘掐了一下汪玥恒的手,讓他小小年紀不學好,學什麼威脅人,該。
汪玥恒是真的有被何一楠的那幾下戳背和掐手給吃痛到,但是汪玥恒也是忍著沒吃痛的弄出聲來,這力氣不小啊,還下死手,嘖,真的野蠻。
拿回那被何一楠捏成團的紙條,看到何一楠回複的四個大字,這個時候的汪玥恒並沒有意識到何一楠敢寫下那四個字的後果,那是汪玥恒一輩子想破腦袋都想不到的結果,是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經曆但是對於何一楠來說卻是早已是家常便飯的噩夢。
悉聽尊便?汪玥恒笑了笑,看來何一楠是放棄了呀,還是在激將法?既然這樣,那就敬請期待吧,何一楠。
汪玥恒那一次沒有選擇回頭,所以他並沒有看到何一楠那視死如歸的表情,汪玥恒隻是反手給何一楠比了個大拇指的手勢,便再無其它了。
看到大拇指的手勢,何一楠有點蒙圈,這是什麼意思,他什麼意思?說明她很棒?讚揚她的字很好看?算了吧,狗嘴裡能吐出什麼好品種的象牙來,管他呢,二百五的少爺一個。
這次何一楠沒有去理會,連去戳汪玥恒的背的動作都完全省略,坐在前桌的汪玥恒其實都做好了被戳背的準備了,結果等到的是一場空,什麼也沒等來。
下課了,何一楠是和下課鈴的響起進行著同步的動作,下課鈴響起,何一楠該歇息了,何一楠總是會尋著課間的那麼幾分種來進行小憩,要不然回去沒有精神,得到的又會是一頓毒打。
這眼看著天氣越來越熱了,何一楠知道身上不能再添新傷了,要不然是真的遮不住了,而且這長袖也是真的快要穿不住了,實在不行,最近就老實老實再老實,不要再犯錯了,讓傷疤快點好,那樣就能在最熱的時候穿上涼快的短袖了。
那是多麼美好的感覺,在夏天穿著短袖。
在夏天能穿著短袖的感覺,是不用擔心皮膚的問題,不用擔心傷口的問題,不用擔心彆人投來異樣的眼神,不用聽到耳邊總源源不斷的閒言碎語,是自由的感覺,是放飛自我的快樂,是一切都是美好的錯覺。
汪玥恒轉過身來,看向何一楠,總是想找何一楠說一些話,是想從她身上尋找些以前不曾有過的樂趣呢?還是想從她身上尋找自己呢?亦或是,他從她身上看到了兩個她,一個是第一次見麵時對陌生人充滿警覺和敵意的她,還有一個便是今天在課堂上會耍一些小伎倆古靈精怪的她,哪個才是真實的她呢?
有時候好像越是帶著問題去找尋答案,那答案就越是躲的遠遠的,讓人難以尋到,而有時候帶著答案去尋找問題,似乎就容易了許多,因為這個時候的問題就在答案的身側,隻是暫時的隱藏起來罷了。
“我知道我很好看,但是你給錢了嘛就看?”
何一楠眼睛都不用睜開,就知道有人在看著自己,也知道這個人是誰,要不然何一楠也不會用那麼不怕死的語氣說話了。
“怎麼,還看不得了?這麼金貴?”
汪玥恒也是個得理不饒人、無理也不饒人的少爺,絲毫沒有跟何一楠見外,互相撕起來一點都不帶客氣的,根本沒有一點男生應該讓著點女生的想法。
果然,在少爺的世界裡,是不會有憐香惜玉的意識的,有的隻會是仆人,女仆人。
“你是聽不懂人話嘛?都說了不能看,腦殘吧你。”
何一楠嫌棄至極的抬起頭,用看弱智的表情看向麵前汪玥恒那張小臉,真的是白瞎了這張臉,長得還行,怎麼嘴巴和性格就那麼的不行呢?不行就都捐了吧,免得拚湊出的這個禍害要禍害千年。
“本少爺就要看,怎麼滴?你管我?”
汪玥恒還真玩起了少爺無賴的那一套,嘖,真的是拿著雞毛當令箭,嘚瑟的很,小心最後連褲子都沒得穿的了。
“哎呦喂,說你是二百五的少爺,你還真當上了,嘖,少爺您的臉呢?看到沒?這教學樓的牆壁都沒您的臉皮厚,您可真的是了不起,您給我豎的大拇指應該原封不動的還給您自己。”
何一楠也真的是對汪玥恒無語了,這家夥真的是油鹽不進,隻會跟你耍嘴皮子,有理沒理他都能跟你懟回來,還都是些毫無營養的話,跟他在這裡懟真的是浪費時間,還不如閉目養神。
見再次趴下的何一楠,汪玥恒似乎又沒有了存在感,想著用手去動動何一楠,用手去戳戳何一楠的臉,她都戳背戳了幾次了,這戳回去一次不算什麼的吧,正準備上手時,何一楠發話了。
“把你臟手從我的桌上拿開,向左向右轉,圓潤的走開。”
何一楠是最後的警告,不僅是給與汪玥恒的,也是給與自己的,不能和這個人走得太近,他就像一個定時炸彈一般,隨時都有可能引爆何一楠這邊的導線,而何一楠導線那邊連著的,是媽媽。
隻想安安靜靜的上學,能順利的畢業,去到彆的城市,離開那個令人窒息的家,那個讓何一楠覺得自己不是人的家,便好。
汪玥恒似乎是在挑戰著何一楠的耐心,又似乎是聽從著何一楠的話語,依舊是沒有著任何的動作,沒有轉過身去,也沒有動手去戳何一楠的臉。
沒了動靜,何一楠感覺不到汪玥恒的動靜了。
何一楠的心在汪玥恒沒了動作的那段短暫的安靜時間裡,是有過那麼一刻的心慌的,但是何一楠是不允許任何人或者事來打擾到她的計劃的,所以何一楠並沒有抬頭看向汪玥恒的打算,而是準備就那樣吧,不管,也管不了。
見何一楠絲毫沒有裡自己的意思,汪玥恒似乎覺得還有點開心,眼前緊緊趴著閉目養神的何一楠是安靜的。
她身上是有著一種莫名的吸引力的,就像對於其他人一樣,何一楠是有著可以供他們取樂的存在,而在汪玥恒眼裡,何一楠似乎是一種特彆的存在,想讓汪玥恒去主動的靠近,主動的去了解,主動多的想去知己知彼。
汪玥恒想去將自己的更多,都透露給何一楠,想將自己的全部,都展現在何一楠的麵前,想讓自己在何一楠的眼裡,不再是秘密,不再是那個她用來提防的陌生人,僅此而已,汪玥恒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就是想那麼做,沒有理由,或許是有理由的,但是目前汪玥恒是不知道的。
何一楠對於汪玥恒來說,就是這樣的一種存在。
而汪玥恒對於何一楠來說,是可有可無的危險存在。
兩個人的歡喜是不對等的,不相稱的關係是不會長久的,隻會是走一步少一步的境遇,身臨其境的人是不知曉的。
神明在更高更遠的地方看望著這一對男孩女孩,有時間時,會稍稍的撥弄一下生命的軌跡,將偏離航道的路再拉回來,可是神明早已寫好的結局,是不會有所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