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遠做了一個美夢,麵容模糊的母親靠在一個比他高一個頭的男人身邊,慈愛的看著他,“有人等著我們阿遠了,要好好生活呀,爹和娘在天上看著你呢。”
沈封煩躁的醒來,這小孩嫌熱不斷地踢被子,眼淚不要錢的一直流,還“呃……啊…”的說些什麼。
他一把壓/製住孫遠,揉了那一頭長長的雜毛,“彆哭了,睡覺!”
一夜好夢。
……
孫遠最近好像變了個人,王百稱之為“受刺激了”,對孫掌櫃的私人事情不怎麼關注了,反而乾活充滿乾勁。
據王百觀察,孫遠還有一些奇怪的舉動,是針對沈哥的,比如吃飯的時候會多留一個饅頭給他,中午沈哥打盹的時候他會趴在大廳的桌子上休息。
什麼?這有什麼奇怪的。
王百拍了拍桌子,說,“這就不懂了吧,沈哥肯定有拿捏遠哥兒的把柄,不然為什麼我們一叫沈哥,遠哥兒就轉過頭看。”
“所以?”小狗撓撓頭。
“所以沈哥是除掌櫃和賬房之外,最可怕的人了,不能惹他。”
“嗷,等一下,掌櫃的招的我,賬房給我發錢,遠少爺是未來掌櫃,師傅教我做飯,沈哥武力高強,百哥你教我經驗,嗯,大家都是好人,我得好好乾活了。”小狗仿佛明白了什麼,吭哧吭哧的跑進後廚。
王百:沒有人懂我!!!
這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狀況沒幾天就被王百忘了,因為一到十月的就開始忙起來了,家裡還有兩個弟弟,除了要好好攢錢寄給家裡,還得掙點老婆本。
……
隆冬時節,孫遠戴了一頂毛氈帽子,一邊用力搓手哈氣,他的眼睛卻直勾勾的盯著霧蒙蒙的街道。
王百窩在後廚烤火,周臨總要叫上兩三次他才肯出來。臨近中午,才有食客進門。爐子上溫的酒還熱著,孫遠倒了兩碗拿過去,聽見了一位壯漢壓低聲音向另一位說道,“聽說警察包圍了雲州學堂,學生一律不得出校門。據說國文老師樓季青被謀殺了!”
“怎麼可能,樓先生待人和善,又中過秀才,咱們這裡誰不尊敬他,要我說啊,應該是意外。哪有這麼多殺人犯啊!”
“誰知道呢……”
孫遠把酒放下,心不在焉,沈哥這幾晚都不在客棧,白天也見不著人,奇怪。
正想著,曹操就來了,孫遠湊了過去,卻被沈封用手臂擋著,“我要睡會兒,中飯不吃了。”
說完他就徑直走向後院,帶來的一陣冷風讓孫遠打了個哆嗦。
沈哥的睫毛好長,上麵都結霜了。
“多少錢!結賬!”食客抹了抹嘴,準備起身。
……
晚上,孫遠啃著熱騰騰的烤紅薯,和大家湊在一起。王百顯然已經聽說了最近的命案,憂心忡忡地說道,“這世道真的太難了,天災人禍閉著眼都能碰上一個,呸呸呸,我說錯話了,不吉利。”
“樓老爺患有哮喘,卻是個書癡,光是他家裡人送藥就好幾回。這次應該是沒來得及吃藥。”小狗聲音低迷,“我還見過樓老爺呢,他還教我認字。”
“話說,方老師好像跟樓先生是同僚,不會被嚇到吧!掌櫃不得去那個啥嗎?”王百彆彆扭扭的說出這句話。
周臨疑惑,“你在說什麼?”
王百見孫遠毫不在意,還往碳盆裡扔了幾個小橘子,便聲音稍大了一點,“那方老師不是掌櫃的相好嗎?萬一方老師受驚了,我們掌櫃找機會噓寒問暖啊。”
賬房短短的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你怎麼偷吃我的紅薯啊!那個最甜了!!你還給我。”王百一個沒注意,就見小狗吧唧一口啃得香甜。剛剛的話題被打斷,兩人開始爭搶冒著熱氣的半個紅薯。
打打鬨鬨完,也該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