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是深冬，隔一牆的小孩已經吸溜這鼻涕，乖乖聽大人的話加上又一層厚衣服。而這邊的，一個隻穿白色粗布單薄長衫的中年男人，在庭院中打掃落葉與塵土。

這間院子比尋常人家的要大上許多，西邊種著玉蘭和海棠，南邊種著臘梅。有還有假山水池在一側，頗有意境。隻是……稍顯落寞。

正午時分，男子停了下來，捋了捋灰白的山羊胡，朝著一個方向跪下，叩下三個頭。

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吳世鏡來到院中，他見薑叔這幅樣子，無奈的勸告，“薑叔，老頭子都埋進去半個月了，你怎麼還在搞這些東西。”

薑堂起身，“老太爺的身後事太過匆忙，我人微力薄，隻能獻上我的一份心。雖然吳家……”

吳世鏡覺得好笑，“薑叔，看清形式吧，你的工作沒了，吳家也不願留你，你乾了快二十年，他們連你的薪酬都要計較一番，何必呢。我那好父親，現在忙著跟幾位叔叔爭奪家產，誰還管這些呢。”

薑堂默默搖頭，他想說當年自己差點餓死街頭，是吳老太爺看他可憐，給了他點事乾，他才能有今天，如今……

吳世鏡見薑叔又在回憶過去，把手中的信遞給他，“阿圓來信了，說他已經考上中海的大學了，我剛好要去中海辦一些事，你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吧。”

想起在外求學的兒子，薑堂最終還是點點頭，吳老太爺的恩已報，他對幾位老爺們也毫無用處，自己已經沒有留在這兒的必要了。

……

幾家歡喜幾家愁。客棧裡，王百的臉上總是掛著傻兮兮的笑，前幾天他悄悄去首飾店，找人打了一副銀手鐲，據說用了來自大城市的工藝，貴得很。待會兒他得抽空去取，他得想想怎麼說才能讓小妹接受他的心意。

王百給客人倒酒的時候又不由自主的看著那邊的姑娘，酒差點溢出來。“嘿，小夥計，回神了。”那客人調侃了一句。

孫遠在賬本上記下一筆筆賬目，無暇顧及好兄弟的異狀。這個月算錯了好幾筆，雖然無傷大雅，但是孫遠還是認了錯，並且更加仔細的核對。

下午，張石兄妹二人向掌櫃請了假，他們是張家莊的人，父母前兩年去世了，今天要趕回去祭拜，因為離縣城有五裡地，所以得早點過去。

等到王百美滋滋的揣著銀鐲子回來，卻不見小妹的身影。剛才在路上背得滾瓜爛熟的句子沒了用處，王百哼哼幾聲“好事多磨”，便回去換衣服，準備搞點儀式感。

到了晚上還不見人，孫遠看著王百不再窩在火堆邊，他來來回回的走，還要看一眼門口。

好不容易等到有人敲門，那架勢，好像要把門踹開，王百趕緊去開門，就見張石背著小妹，一臉哭喪的說道“俺妹子……妹子醒不來了。”

王百驚得叫出聲來，“什麼。”

孫遠遞了一杯熱茶，讓張石緩了緩。在王百的追問下，他們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張小妹祭拜完，不慎踩空，整個人滾下山坡，最後撞到一棵樹上，張石連忙下去把妹妹背上來。

“快去藥鋪啊！走走走，我帶路，右邊！”王百心急如焚。到了藥鋪，大夫觀察後，推測腦內有淤血，開了藥，折騰到半夜，才堪堪有休息時間。

好在小妹躺了兩天，就從昏迷中醒來。她先是滿眼迷茫，環顧四周之後，又看向自己，臉上帶著驚喜的標簽。

“小妹，你感覺怎麼樣？”王百湊上去問道，眼中滿是關懷。

張雪柔對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見王百尷尬的後退幾步，她在陌生的腦海裡拚命搜索，而後微微一笑，“百哥，我沒事了，謝謝你的關心。”

王百撓撓頭，“沒事就行……啊，我去給石頭哥說你醒來了，他剛剛才去休息。遠哥兒，你在這兒幫我看著，有什麼問題喊大夫啊。”

孫遠正在看一本舊書，他一身藏藍色夾袍，圍著淺色的圍巾，頭發又長長了一截，因為是下午也沒有過多的打理，顯得很隨意。他點點頭，放下書，看向張雪柔。

張雪柔整個人都不行了，她開始犯花癡，好帥啊！這個昏暗的燈光，可愛的發型，整個人都帶著一種書卷氣，簡直眉目如畫！他真的好帥！比剛剛那個大哥好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