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遠見小妹呆呆的,有些擔心,他起身準備叫大夫,就聽見張雪柔甜甜的聲音,”遠哥,你在看什麼書呀?”
孫遠微微皺眉,他把手探向張小妹的額頭,沒有發燒,看來應該問題不大。這麼想著,王百和張石也進來了,“小妹,石頭哥來了。”
張雪柔第一次遇到穿越這回事,還好她反應快,含含糊糊應付過去了。回去之後,她才整理了思路,了解到自己的處境。
……
王百這兩天有些頹廢,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小妹最近有點不太搭理自己,沒說幾句她就借口有事走了,要麼就去櫃台看遠哥兒算賬。
孫遠也有點不習慣,他一抬頭就是小妹直愣愣的眼神,有時候還要湊在自己身邊,撥動他已經算好的算珠,用輕柔的聲音問道,“是這樣算的嗎?你教教我嘛。”
她的身上帶著一絲香濃的味道,應該是最近城裡新開的“雙妹”牌花露水。嘴上點了些唇膏,襯得她皮膚白皙,衣服不再是之前灰撲撲的,她換了一套明豔的衣服,剪了齊腰的長發,燙了最流行的手推波紋造型。
客人們也不嫌天冷,進門之後大多都是為了瞧一眼張小妹。張雪柔和客人們越發沒有界限,開著無傷大雅的玩笑,一起打鬨,店裡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孫掌櫃從外麵回來,就看見這幅場景,一位客人的手差點要摟住她的腰,而張雪柔毫不知情,他輕咳一聲,打斷了喝得正在興上的酒客。到了晚上,孫掌櫃還是借了個由頭提了一句。
張雪柔撇了撇嘴,心裡罵著:這個老男人雖然有點帥,但是太死板了,看自己的眼神讓她很不舒服。嘁,鄉巴佬。還是孫遠小哥哥好,雖然是啞巴,但又帥有溫柔,是她的理想型。
有了孫掌櫃的“警告”,張雪柔總算安分下來了。孫遠也可以心無旁騖的算賬,剩下的時間,還可以讀一些從書店淘來的書。他的眉眼長得更開了,高挑的鼻梁,淡紅的薄唇,從側麵看,和孫掌櫃有五分相似。若不是他口不能言,給他介紹姑娘的媒人快要把門檻都踏爛了。
周臨的身體時好時壞,遇著風寒,就要咳得天昏地暗。快過年了,大家都忙著買東西,剁肉的,磨刀的,掛春聯的,打掃的,隻有周臨一個人,在房間裡坐著。碳火燒得很旺,窗子隻留了幾道縫隙,他從縫隙裡看,灰得發白的天空上盤旋了一群鳥兒,它們有規律的打著轉。周臨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很快又消失不見。
他的衣袍顯得很寬大,手腕瘦得能一把握住,因為總是忘記眼鏡放在哪了,眼裡總是帶著一絲空洞。他的手隻能用來吃飯,提不了什麼重的東西,也不能撥動算盤,他是個廢人。每天思考著虛無的東西,除了孫遠偶爾能陪陪他,自己就像在囚籠裡。
孫掌櫃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直到四月份,大家脫去了厚重的外袍,才驚訝的發型,周臨已經瘦得不成樣子了,他在眾人麵前笑得很僵硬,回答也是“嗯”、“是的”、“好的”之類的簡單詞語。
孫遠有點害怕,他急忙在紙上寫了幾行字,周臨看了一眼卻說,“我沒事。”
孫遠更覺得不對勁了,周叔往常戴了眼鏡也要眯著眼睛,仔細的看紙上的字,有時候還要糾正孫遠哪個字寫得不好。現在他沒戴眼鏡,怎麼可能這麼快看清他寫了什麼呢。
而且,孫遠寫的是本月的盈虧的數據,就算是隨便掃一眼,也會發現賬單差了一個級彆。
孫掌櫃意識到周臨不對勁,趕緊攬著他往出走,叫了一輛黃包車,往藥鋪方向走。車上,周臨說了一句“冷”,孫掌櫃趕緊把他抱在懷裡。
“師兄……”周臨找了個舒服的地方,縮成一團,低聲喃喃。
老大夫號了脈,說是肝氣鬱結,思慮過度導致的心血暗耗,脾氣不足。恐怕傷及心脾,需要解開心結。
心結從何談起,孫掌櫃難得有些茫然失措,他思索了好一會兒,都沒什麼想法。他隻能帶著周臨回客棧。
對著孫遠迫切的擔憂,他有些抱歉,自己最近忙著乾其他事,確實沒有好好照顧好周臨。
得知老大夫的結論後,王百和孫遠一頭霧水。張雪柔小聲吐槽,“多大點事啊,自己心裡承受壓力差,弄成這麼嚴重的樣子,難不成還抑鬱症了?”
張石撓撓頭,“小妹,你說啥?俺咋聽不懂呢?”
這邊,孫掌櫃突然想到周臨在黃包車上說的話,心裡一驚,不待眾人反應,就把周臨拉到自己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