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四 阿盼,我來找你了,我來帶你回……(2 / 2)

長生·骨獄 傾顧 4206 字 10個月前

阿盼阿盼阿盼,你是否,還記得那個一直一直陪著你等著你找著你的無晴?

麵具死死地扣在臉上,隻覺得冰冷的烙人。壬無晴深深吸了一口氣,向著顧盼彎下身去行了一禮,卻並未出聲。

顧盼看著他行禮,也沒閃開,笑盈盈的受完了一禮,眼睫蝶翼般扇動兩下:“少爺好像不在閣子裡呢,未經傳喚就進來可是重罪喲。”

“回小姐的話,我隻是……隻是想要進來找一個人。”

“我可不是什麼小姐,少爺的小丫頭罷了。”顧盼眨巴眨巴眼,又走近了兩步:“找人?這重淵閣中統共就住著我和少爺兩個人,少爺今天不在,那……”她忽然停下說了一半的話,將視線從壬無晴身上投向自己手中的白紈素的團扇,上麵剛剛落下了一隻銀藍色的蝴蝶,還未落穩,正撲扇著翅膀,在雪白的扇麵上掙下閃閃的蝶粉。

壬無晴眼光一閃,下意識的上前兩步,卻看到顧盼向著他小心的擺了擺手:“彆過來,小心把它驚跑了。”

無晴哥哥彆過來,小心把它驚跑了。

仿佛有誰截斷了那條流光的川流,不息便也成了停息,翻雲覆雨的手,閒閒掐去了那些擋在他們麵前的時光,於是,他在重淵閣前,在花影扶疏間,透過那一抹流光,看到了過去的心悸。

“阿盼——”他輕聲叫出這個狠狠扼在了喉間的名字,卻不知會有什麼後果,隻是茫然的覺得若是不叫出來,自己會硬生生將這個名字隨著喉間的血咽下。

顧盼似是一愣,手腕輕輕一顫,那隻蝴蝶便飛離了那片雪色,輕盈的似一片銀藍的花瓣:“剛剛……”才說了兩個字,便又停下,微垂了頭笑了笑:“大概是我聽錯了吧。”

“阿盼!”他又叫了一聲,卻比剛剛不知清晰了多少:“你還記得我嗎?我是無晴呀,壬無晴!”

顧盼的頭垂的更低,雪白的額上烏黑的鬢角邊,露出一線血色珊瑚珠子:“你是……壬無晴?”等她抬起頭的時候,臉色已變得微白:“你是無晴哥哥?”

壬無晴再也克製不住,幾步來到她麵前:“阿盼,我來找你了,我來帶你回家。”

顧盼極短促的笑了一聲,也許隻是試圖勾動唇角向著他露出一個笑容,卻最終也沒有成功笑出來:“回家嗎……”

她抬起手,慢慢地摘下了壬無晴戴在麵上的麵具,怔怔的看了半晌,忽然軟軟的倒在了壬無晴的懷中,壬無晴隻來得及聽到她似有似無從嘴中滑出的一句話:“我又哪來的家呢……”

在她知道了自己是誰後,原來已經有些不對勁了。

阿盼,你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

想到記憶中那張猛然變得雪白的麵孔,壬無晴慢慢將身子俯下,直至整個人都像是蜷縮在了地上一樣方才停下。

玉佩……那塊玉佩!

他忽然記起自己抱著顧盼找到了若盈袖時候,若盈袖那麼焦灼的就去翻找著顧盼身上墜著的一塊玉佩,等找到了才似鬆了一口氣般通知下人去叫大夫,而後差人去通知了顧淮衣。

為什麼,她會那麼緊張一塊普通的玉佩?

玉佩,玉佩……

壬無晴狠狠的一拳捶在地上,地磚冰涼的貼在額頭上,硬生生讓他打了一個激靈。

為什麼沒想到,當初長生京大張旗鼓的帶走了顧盼的時候,領頭的人與父親商談了那麼久,出來以後父親為何夜夜都要去宗祠中上一柱香,為何告訴他一定要找回顧盼,否則壬家這一輩人都無顏去見列祖列宗,為何見到顧淮衣的時候他會說顧盼身上的東西不是誰都可以覬覦的。

壬家獨步蜀中,憑的是一手製蠱弄毒的絕技。毒物無眼,門下之人難免就被什麼劇毒之物沾了身。壬家祖上傳下一塊血玉,傳說是壬家先祖得天神庇佑得了法門,選出一塊上好翠玉,用本家七個天資上乘的少年的血浸漬了三年,方才染成了血一般的顏色,戴在身上便可壓製毒性。還有傳說,因為那七個少年的血是在極痛苦的情況下一點一點放出的,所以上麵攀附著他們的怨氣,若是佩戴之人心情太過激動,被吸入玉佩中的毒素便會倒流入身體中,對身體的傷害更大。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慢慢地將手攥住了自己的領口,似乎這樣才能遏製住自己越來越粗的呼吸聲,卻無法遏製住自己狠狠咬在唇上的力氣。

阿盼,你千萬不要有事,否則……

他輕輕笑了一聲,聲音古怪的如同哭泣。

否則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