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玫,快跟上,”汪皎在不遠處輕聲喊道。
“來了。”楊玫深吸一口氣,準備隨機應變,先看看情況再說。
行至江夫人的廂房,汪皎與楊玫向夫人行了萬福。
汪皎一改平日倨傲模樣,謙恭有禮地說:“夫人,這是您上次在我們家訂的布料,全是長安城裡來的時興樣式。”夫人略微點了頭,望向楊玫,汪皎道:“這是我家堂姊,跟著一塊過來學做生意的。”
“嗯。看看料子吧。”夫人冷淡地說。
楊玫低著頭退到一邊,汪皎與掌櫃的開始給夫人介紹,正說著,門外傳來一溫和男子的聲音:“夫人,有客人麼?”
江夫人聞言,原本冷若冰霜的臉突然變得溫柔,綻放出笑容往門口迎去:“不是,是布行送料子來,一會兒就回去了。”
楊玫心頭一緊,寒毛都要豎起來了:這就是江員外嗎?可惜現在背對著他,還不好抬頭。
她僵著後背,緩慢往汪皎身邊走去,兩人與掌櫃的一同站在屋側。
汪皎拉著她給剛走進門的江員外也行了禮。
“夫人不愛首飾,隻愛這世間美麗衣裳,布料每回都還得自己親自選,可真替為夫省了不少銀兩。”那男子繼續笑著說道,並未理會楊玫等人。
江夫人也不再關心布料,轉頭對汪皎說:“料子擱這兒吧,你們可以回去了。”
“是,夫人。”汪皎低聲招呼楊玫離開。
來不及了,楊玫鼓起勇氣略微抬頭偷瞄了江員外一眼,就這一眼,差點將她三魂嚇掉了七魄。
————
沈玉與章乾並山鬼,在江村東麵的山頂的天池畔等待月出。
今日的天氣頗好,微風拂麵,沈玉望著微瀾的水麵,若有所思,章乾也是沉默地坐著。
沒人說話。
山鬼有些百無聊賴地說:“何必這麼早就過來,你那小徒弟還沒...”話說出口,方才察覺不對,閉了嘴。
沈玉冷冷看著山鬼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昨日在竹枝書院,偶然聽到她同汪家布行的小鬼說,今日要同她一道去江村的七間樓送布料呢。”山鬼皮笑肉不笑地說。
“偶然聽到?昨天你怎麼不說?”沈玉聲音裡隱隱有了怒氣。
“我...我這不是剛想起來麼?”
沈玉瞳孔微沉,她沒時間與山鬼爭辯,隻是快速對章乾說:“先生,我下去看看,一個時辰內回。”便頭也不回往山下飛去。
沈玉行至山腳換成步行,就遠遠看見汪家的馬車從南河橋下來,那掀著車簾往外看的,不正是楊玫麼。
沈玉懸著的心放了下來,隨即開始氣惱。轉身要回山頂去,這小孩,能不能讓人省點心?
楊玫此時好像也看到了沈玉,對她大喊:“師父!師父!”,並要求馬車停下。
沈玉隻好轉身又往馬車這邊走。
到了馬車邊,楊玫探出身子,沈玉將她抱下,隻是臉色還是陰沉地可怕,也沒說話。
她真的生氣了?楊玫心想,可是現在來不及順毛了,還是先說正事。
“師父,你蹲下來,我有事和你說。”楊玫扯了下沈玉的衣角。
沈玉低頭看著楊玫,雖然生氣,還是蹲了下來,有些生硬地問:“可有受傷?”
“沒有,師父放心。你把耳朵貼過來,我悄悄和你說。”楊玫嚴肅地說。
沈玉依言湊近了些。
“我剛剛在江員外的宅子裡,看到他了。可是他根本就不是人,整張臉黑氣繚繞,血肉模糊的,很嚇人。但是彆人好像看不出來。”楊玫附耳輕聲和沈玉說道。
怎麼可能?難道他也是爻月人?沈玉心裡一驚,但馬上又否決了這個想法,幻容之術雖然是爻月人才會的,但並不會損毀原本的容貌,這其中,必有蹊蹺,到時候需用法術仔細看看江員外的真容。
“好,多謝。”沈玉對楊玫說:“你快回去。”語氣比剛剛軟了許多。
“嗯,師父,你千萬保重。”
沈玉將楊玫抱回馬車,目送馬車遠去後,疾速往山上回。
此時,黃昏緩緩來臨,月亮正從東麵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