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知縣為假,拿藥材為真。
一開始,沈鶴本想尋其他法子,但問了半天也一無所獲,恰此時,有人告訴他知縣有一愛妾生病,正在廣招名醫,為其治病。
但能進去的那些名醫無一不是有些聲望,如他這般的赤腳醫生,怕是還沒進知縣宅邸的大門,便要被趕出來了。
故他才想了讓劉大壯助他會見知縣這一招。
進知縣府邸這事兒對劉大壯來說的確不難,他女兒在知縣府中做寵妾,平日若想見個父母還是允許的。
但難就難在,知縣未必會來見他。
劉大壯不願替沈鶴擔著風險求見知縣,若是對方忽然反水或做了些惹怒知縣的舉動,那倒黴的可是他們全家。
沈鶴看出對方的猶疑不定,為了打消顧慮,他淡淡道:“你隻需將我帶進去,若是出了事兒,我自會與你們撇清乾係,更何況,我一介病夫,又能掀起什麼浪花。”
這話算是說到劉大壯心坎上,他抬頭打量起沈鶴,弱不禁風,孱弱不堪。
量他也整不出什麼幺蛾子。
加之價值千金的玉佩誘惑力太大,劉大壯最後還是答應道:“行,我就帶你去,但隻準明日一天。”
沈鶴微笑:“多謝姑父。”
是夜。
風靜樹止,弦月像一張彎弓駐守在廣袤的黑夜之上。
昏暗燭光的茅草屋內,兩個男人在黑暗中低聲交談。
沈鶴驚訝於自己的適應能力,但顯然,他現在已經習慣沈安摟著他睡覺了,哪怕是在他清醒的狀態下。
沈安從背後將沈鶴腰身圈住,頭埋在脖頸處,一雙長腿將沈鶴下半身套牢,像一隻巨型犬。
沈鶴教育他不可這樣做,不斷推拒,但沈安總是裝作一副言聽計從的模樣,然後再假裝忘記又湊了上來,一來二去,沈鶴也就不再管了,畢竟對於夜間容易受寒的他來說,人體暖爐也不是什麼壞事。
“哥哥,我就那一塊玉佩呀。”男人疑惑地發出輕聲,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不知是誰的烏黑散亂的發絲上。
沈鶴在棉被裡翻了個身,頭頂碰到男人的鋒利下頜,他艱難地扭了下身子,抬頭望向沈安,解釋:“我騙他們的,不然我們沒法進知縣宅邸。”
黑暗中,兩人視線相接,沈安的眼神烏黑透亮,他像個好奇寶寶一樣追問:“那我們進去是要做什麼嗎。”
為了保護小朋友的身心健康,沈鶴沒和他說中毒之事,此時夜色已晚,明日還要出門,沈鶴實在是不想再一個個解答,索性拍了拍沈安的腰,打著嗬欠敷衍地嚇唬道:“彆問了,快睡覺。”
說完,便閉上眼睛,仍沈安再怎麼作都沒有反應,過了許久,沈安才失落地閉上眼,乖乖睡覺。
翌日清晨,天光大亮。
劉家三人按照昨日的約定,帶沈鶴沈安前往了知縣宅邸。
街道上人頭攢動,上學的孩童,叫賣的攤販,趕早市的婦女,熱鬨非凡。
沈安自失憶後第一次來人多之地,一時有些害怕,走在路上一直緊緊牽著沈鶴的手。
劉單在後麵瞧見,恥笑道:“沈鶴,你這表親還真是粘你啊,出個門連手都不放,他不會是個斷袖吧。”
他聲音說得很大,有的路人已經投來了奇怪的打量的眼神。
沈鶴像是沒看見周邊目光似的,朝劉單微笑道:“你也想牽嗎?”
此話一出,路人視線又變了,這次更多人用詭異的眼神看著劉單,劉單被這些目光看得渾身發毛,大叫道:“看什麼看,都彆看!”
走在前麵的劉大壯一直在盤算著再拿到一筆錢後,要在哪裡蓋新屋,要娶幾個小妾,一直沒注意後麵發生何事。
直到聽到劉單的爆吼聲,他才恍然從自己的幻想中清醒過來,他回頭看向劉單,黑臉警告道:“你叫什麼叫,我們是要見縣太爺,彆丟了我們老劉家的臉。”
劉單剛被沈鶴坑,現在又被他爹劈頭蓋臉的罵了一番,一臉委屈:“爹,沈鶴他罵我!”
按照往日,劉大壯絕對要不分青紅皂白的怒罵沈鶴一頓,但此刻他急著完成約定,拿到另一塊玉佩,便不耐地敷衍道,“行了行了,你多大人了還在乎這個,快走快走,前麵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