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鶴看在眼裡,低低地笑出了聲。
知縣宅邸地處縣中央,占地約三百畝,門匾乃厚重的檀木的製作,龍飛鳳舞地題著張宅兩個大字,兩邊各坐落著一隻雄壯威武的石獅子,很是氣派。
大門前兩側各站著兩個家丁,手裡拿著鐵棍,見沈鶴一行人過來時,上前攔住了他們。
“何人擅闖。”其中一家丁質問道。
劉大壯得意洋洋地走上前:“我女兒是縣太爺的姨娘,還不快放我們進去。”
兩個家丁對視一眼,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其中一人道:“請問您是?”
劉大壯哼了一聲:“劉夢華,是我的女兒。”
話落,兩位家丁顯然愣了一下,沈鶴站在後麵,靜靜觀察著他們的反應,可兩位家丁麵上沒有恭敬,沒有阿諛,更多居然是……愕然。
就像是劉大壯此刻不該出現在此處一樣。
其中一位家丁迅速跑回去,留下的家丁態度緩和了些,好聲好氣道:“原是劉姨娘的親眷,您且稍等等,已經回去通報老爺了。”
劉大壯聞言,慌了一瞬,他隻想借著看女兒的名頭進宅邸,卻未曾想要見縣太爺,思此,他趕忙解釋:“縣令大人日理萬機,我們一家人思念女兒,所以才來探望,這點小事就不用打擾您家老爺了吧。”
那家丁臉上賠著笑,拱手道:“您有所不知,近日府上發生了些事,有任何外人進入都得通報老爺的,而且,這事兒還與劉姨娘有些關係。”
劉大壯駭道:“莫不是她惹老爺生氣了,我定要好好教育她一頓!”
恰此時,剛才進去通報的家丁歸來,他低頭附在另一人耳邊嘀咕了些什麼,另一人點點頭,隨即直起身子,側身讓開一條路,請道:“老爺說,請各位到正廳就坐,他有事要與各位商議。”
劉大壯被這突如其來的正經待遇弄得心裡一咯噔,畢竟當初嫁女兒的時候,他都沒進正廳,今日居然隻是探個親就被邀請了。
一瞬間,各種猜疑都從他腦海中過了一遍,最後愣是把自己把自己給嚇得半死。
一行人跟著家丁進入張宅後,沈鶴便感覺這宅子,有一種詭異的感覺。
一般縣令宅邸不說配備多少下人,但至少會有幾個侍女小廝分布在各處,但此處卻是整所宅邸都空蕩蕩的,從進門開始,除了門口那兩個家丁,竟是連一個人都沒瞧見。
沈鶴狀若不經意地提道:“知縣大人真是清廉,府中竟連下人都沒幾個。”
一直走在前麵的家丁聞言,腳下一頓,回頭看向沈鶴道:“我家老爺體恤下人,近日大暑,不少人都熱出了病,老爺便讓他們都回家歇著了。”
沈鶴恍然地點頭:“原來如此。”
劉大壯在一旁,笑著稱讚道:“張縣令真是百姓父母官啊,平陽縣有他了不起。”
家丁笑著點了點頭,接著轉過身繼續引路。
片刻後,幾人便到了正廳。
隻見一個身穿綾羅綢緞的中年男子坐在主位上,焦眉愁眼,憂心忡忡。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平陽縣縣令——張正德。
張正德聞聲,放下手中茶盞,朝眾人走來,拍了拍劉大壯的肩膀,後者受寵若驚地彎腰行禮。
張正德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視線落在沈鶴與沈安身上,他眉心凝起一些疑惑,抬起手指,咦了聲:“你們是?”
沈鶴垂眼道:“草民沈鶴,乃劉姨娘堂弟。”他目光挪動,“這位是我的表親,沈安。”
張正德了然的點點頭,不過還未等劉大壯等人說明來意,他便背過身去,踱步嗟歎道:“你們今日不來,我也要派人去接你們。”
沈鶴眉梢輕輕一動,捏了捏手指。
劉大壯不明所以地問:“大人可是需要草民做些什麼?”問完他又覺得有些不妥,趕忙表忠心,“草民定當竭儘所能幫助大人。”
張正德搖頭歎息:“非也,此番,我有他事要告知。”
眾目睽睽下,張正德似是再也壓抑不住悲思情緒,蒼老的聲音裡竟添了幾分哽咽。
他閉目仰頭,一臉不忍:“劉姨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