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允申一愣,連忙撤回手,望著蕭餘皺起的表情剛張了張口,卻被對方低低的抱怨聲打斷:“手怎麼這麼粗糙,都給我掐紅了。”
蕭餘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揉著脖子,蕭允申解釋道:“常年握劍,是繭。”
蕭餘震驚抬頭:“你聽得見?”
蕭允申默了瞬,點頭:“嗯。”
蕭餘哽了下,不知該怎麼說,他倒也不是真嫌棄兄長,隻是單純的話多而已,加上兩人已有五年未見,實在有股……詭異的尷尬。
隻是蕭允申剛才的舉動讓他清楚,他阿兄恐怕還拿自己當孩子看。
可他已經是十八歲的男人了。
思此,他板著臉迎上蕭允申的目光,鼓足勇氣道:“阿兄,我已經長大了,你,你以後不要再對我動手動腳。”
言畢,他低頭都不敢去看對方。
畢竟誰家親兄弟這麼如此生疏?
而且他也怕蕭允申揍他。
他垂首盯著自己腳上的雲靴,良久,蕭允申偏冷的聲音響起:“好。”
翌日早朝,群臣跪伏,高呼萬歲。
龍椅之上,皇帝頭發微白,冕旒下的眼眸微微眯著,精神鑠礫。
宗廉首當其衝開始上奏,高聲道:“陛下,戶部侍郎貪墨一案至今懸而未決,臣以為,若大理寺實有不便,不若讓刑部參與,共同審理。”
此言一出,群臣嘩然,誰不知這刑部尚書最是剛正不阿,宗廉此言,分明是暗諷大理寺徇私包庇。
齊民不遑多讓,側身站出,反擊道:“宗太傅何出此言,此案證據不足仍在調查,宗太傅如此心焦揠苗助長,莫不是撈了什麼好處!”
宗廉冷哼一聲,八十歲的老骨頭依舊將腰挺得筆直,指著對方張口便嘲:“齊民,這戶部侍郎案有無證據我是不知,終歸由你一張口,然——”
他眼底一片清明,轉身向梁帝跪下,高呼道:“陛下,臣有要事要奏。”
梁帝沉聲:“準。”
宗廉撐著把老骨頭顫巍巍起身,聲音鏗鏘有力:“臣要揭發大理寺卿齊民與戶部侍郎暗中勾結,擾亂朝綱!”
齊民臉色陡然一黑,立刻上前解釋:“陛下,我與宗太傅互為同僚,但臣不知何時得罪了他,竟能讓他如此血口噴人!”
宗廉冷笑一聲,陰陽怪氣道:“老夫可不願與禍害朝堂的雜碎做同僚。”
齊民眼睛一瞪,氣急敗壞:“宗廉,你彆倚老賣老!”
宗廉嗤笑:“我為梁朝儘忠三代,這個老,我還就能對你賣得!”
“你——!”齊民氣得臉色漲紅,連連後退幾步,胡須激烈顫抖之下,竟再說不出一句話。
宗廉殺人誅心,瞥他一眼輕飄飄的又嘲諷道:“你如今才不惑之年,竟說不過我一個八十歲的老頭子,也不知你科舉是怎麼考上來的。”
齊民深深吸了幾口氣,強行鎮定下來,要梁帝給他主持公道。
高高在上的帝王俯視著群臣,半晌,他目光落到左右兩側各立的蕭酌與蕭燕敘頭上。
蕭酌不動如山,麵色平靜。蕭燕敘的臉色則是顯而易見的黑了下來。
皇帝將二人反應儘數收至眼底,按了按翡翠扳指,沉聲道:“你二人有何看法。”
蕭燕敘強壓著心中不快,上前作揖,回道:“宗太傅雖是證人,於朝堂也有很多貢獻,但其一無證人,二無證物,還未達到所出之言皆需相信的地步,兒臣以為,應當讓大理寺卿繼續審理戶部侍郎案。”
話落,他餘光瞥向蕭酌,目光怨毒倒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
這大理寺卿齊民是他許了多少好處才化為自己人,眼下這枚棋卻要直接廢掉。
定然是蕭酌私下搞的鬼。
蕭酌像是全然注意他的視線,徑直上前,回道:“兒臣以為,宗太傅所言需加以警示,但大理寺已接手此案,對此案較為熟悉,不如讓刑部和大理寺聯合辦案,至於暗中勾結一事,禦史台處理此事較為合適。”
此話一落,蕭酌黨紛紛出列讚同,蕭燕敘狠狠瞪了眼蕭酌,對方回以微笑。
皇帝思忖片刻,道:“就按照九皇子說的辦。”
……
退朝之後,幾個文官並列而行,都在商討今日早朝的事情。
也有些人低聲下氣地跟在蕭燕敘身後,勸他消消氣。
蕭酌剛走出宮,便瞧見宋雲竹帶著沈鶴在樹下候他,他徑直走過去,從袖中掏出個帕子遞給沈鶴,低聲:“擦擦汗。”
沈鶴一邊道謝一邊接過,宋雲竹抱著手挑眉看著:“嬌氣。”
蕭酌轉向他,問:“有消息了?”
宋雲竹冷嗤一聲沒有說話,這時,沈鶴開口了。
他一臉歉疚,輕聲道:“是我請求宋公子帶我來的。”
蕭酌眼底閃過一絲意外:“是出了什麼事?”
沈鶴清咳兩聲,耳朵微微發紅,不好意思地撇過頭:“我、我不小心將廚房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