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嵐抬頭望去,葉間的陽光閃爍,星星點點,像極了她與雀飛相處那年,他們住在樹上木屋的陽光。想起雀飛,葉嵐心中黯然,喃喃地喊了雀飛的名字。
白淩天把視線落到葉嵐臉上,眸光深邃。
葵肆在歡樂地扭動著腰枝擺著手,見如此也不能吸引葉嵐注意,隻得化回人身,泄氣道:“笨蛋,給你那麼多暗示,還猜不出來是我。”
葉嵐被這麼一罵,才收了心神,抬頭看著眼前人。眼前的青年長得倒是精神,濃眉大眼,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身上依舊是赫色赫袍綠腰帶,袖口和襟口的滾邊,也同樣是柔嫩的翠綠。葉嵐抓著那青年手臂,激動道:“小木頭,你真修成人身了!”
葵肆哼了一聲,“你光認人不認樹。”
葉嵐一臉的無知。
葵肆又變回剛才的參天大樹,搖了兩下樹枝才變回人身,對葉嵐得意道:“不覺得我剛才很帥?”
“嘿嘿。”葉嵐笑,很是勉強,“你們草木類的審美果然獨樹一幟。”那樣老樹,隻會讓人聯想到垂暮老人,怎麼會和帥搭上邊扯上關係。
葵肆翻白眼,“真沒眼光。”他笑笑,“以後我的真身就是這樣的大樹,不是乾木頭墩了。”
“你還能改真身?”葉嵐不大相信,卻又不敢確定,於是向白淩天請教,“真是可以這樣?”
白淩天瞪了葵肆一眼,對葉嵐哼道:“就你會相信!”
“我在想要真能那樣……”葉嵐眼神漸漸發散,沒有焦點地落在葵肆的身後,“那我可不可以把我的真身變成人,那我可不可以就是人而不是妖了?”
“小嵐兒……”
“葉嵐……”
葉嵐調回視線望向白淩天和小木頭,抿唇一笑,“沒事,沒事。”
白淩天見葉嵐笑了,輕舒了一口氣道:“誰怕你有事了,是怕你又哭鼻子。”
葉嵐抿了抿唇,“說了不哭第三次。”
葵肆搭上葉嵐肩膀笑道:“是妖有怎麼了,誠心修道,終有得道的一天。等我得道了,就來點化你這隻小妖啊。”
白淩天捏起葵肆的手腕一轉,變成由他摟著葉嵐的腰,“小嵐兒,他既然已經修成人身,便是該離去了。”
葉嵐拿開白淩天的手,看著小木頭精神的眼睛,也知道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小木頭是要修仙道的,總不能困在俗地,便沒多說什麼。
葵肆見葉嵐不留自己,也以為是自己礙了葉嵐和白淩天的兩人獨處。他搖了搖頭,想了會,終於從身後拔出一跟長滿綠葉的樹枝來,“拿著。”
葉嵐笑了,“難得你也有長這麼多葉子的一枝。我看你真身有點禿頂啊,為數可數的幾枝也隻有寥寥幾片老葉啊。”
葵肆怨恨地瞪著葉嵐,“彆再把我真身的事說出來,我說了我以後的真身就是參天大樹,所以你想要多少葉子都沒問題。”
葉嵐看著小木頭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她掂起腳摸上小木頭的頭頂,“知道了,你也不必折枝明身。”
早晨的天是薄薄的透明的藍,染上一點金色。風很弱,空氣裡是清新的泥土味道。小鳥撲哧著飛在樹椏上,轉著脖子新奇地張望。周圍都是一種帶著神秘感的希望。
葵肆望向西邊的天際,淡淡道:“我要去玉帶山繼續修煉。這樹枝你留著,天天換水養好。若是讓我知道虐待他它了,無論多遠,我都會追回來找你算帳。”
“我的帳還沒還完嗎,你也太欺負人了些。”葉嵐嘟嘴,微惱道。
葵肆看一眼在葉嵐旁邊四處望天的白淩天,再看回葉嵐,“若是他對你不好,告訴我,我幫你收拾他。”葵肆往後倒著退,每退一步,身形就淡上一分,最後終於隱跡不見。
晨風拂起鬢發撩在臉上,癢癢的。葉嵐眨了兩下眼,把鬢發順下來。她捏著樹枝轉了兩下,心中的不舍和悶脹卻似乎越來越滿。她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籲出來,“走就走了,還要我替他養什麼樹枝!”
白淩天牽著葉嵐進屋,替她拿來花瓶灌了水,“養好。他已修煉了萬年,不需要你天天用凡界的俗物續養。”白淩天也轉身望向西邊的天空,“他隻是要留了個信引,怕你有危險,他能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