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女站在青年旁，撐著一把純白的油紙傘，纖纖細腕上，同樣墜著一根純淨的白羽。近看之下，她一雙桃花眼精致如冰晶剔透，白眉似雪，年輕清絕的麵容仿佛與世格格不入。

仙人會肆意屠戮蒼生否？

青年沉默著將束起沾濕的長發散下，問：“你是妖？”

白衣少女微微搖頭，油紙傘翻手間卻消失於視野，化為一根白羽。

她拎起澄澈的白羽，輕撚幾下，鬆手，任其飄然乘風飛離。

她的嗓音渺遠似非此世之音：“我僅是一個想成為妖的人。”

白衣少女轉而望向青年，金邊紋的眼尾上翹，與琥珀眸裡淺淡的光暈相襯：“可惜，於此修煉數載，仍未了卻凡心。”

青年騎馬直至出密林，眼前撞出一大隊人馬，見他出來，為首一老臣惶恐上前：“陛下，臣等失職，致使您陷險境，罪該萬死。”

“無礙。”青年翻身下馬，狹長的眸微微眯起，掃了圈低頭的朝臣或皇親，竟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笑了起來，“回宮。”

眾人忙碌起來準備返程，青年抬頭瞧見突然下起的雨已近停了，隨口問老臣：“林裡有湖？”

老臣詫異：“此林坐落於高山，氣候又嚴寒，彆說湖泊，溪流都少見，還幾乎全凍住了。”

青年沉思片刻，揉了揉眉心，沒有再說話。

當時那一場騎逐，地很軟，空氣清冽，雨絲帶來涼意，那鏡般的湖麵上所籠的寒煙亦非霜霧。

那少女僅著一襲白衣，赤足落於塵泥卻不染纖垢，掌間翻覆便決人生死。

……她說自己是欲成妖的人？

又為何不是尋仙？

青年低眸，地上積起的水坑如一麵鏡，雨已停了，照出他俊秀的麵容，琥珀的眼裡倏然怔住了。

過了片刻，他方才輕笑一聲，搖了搖頭，大步走向備好的輦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