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德從塔拉離開的時候,神色十分凝重。
他其實真的沒想到,隻是一個去酒館的舉動,就叫他這些年使的功夫,幾乎都付諸流水,一朝回到了解放前。
不,還不隻是如此,瑞德在心裡歎了口氣。
從前他隻是在外頭的名聲不好,但是奧哈拉家的人知曉來龍去脈,雙方又有生意往來,所以對他還算是十分尊敬客氣的。但是如今,在這一家子眼裡,恐怕瑞德·巴特勒這個名字和亞伯拉罕·林肯比起來,還不知道哪一個更可惡呢。
從來高傲自得的瑞德·巴特勒,坐上前往查爾斯頓的火車時,難得垂頭喪氣起來。
等從火車上下來,瑞德的情緒還是不高,他緩步走到小花園角落的長椅上坐下。
大概半個小時後,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瑞德沒有回頭,但也知道是他的母親,伊麗莎白·巴特勒夫人。
“瑞德,好久不見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叫你這樣無精打采?”
麵對母親的詢問,瑞德沉默了一會兒,才有些迷茫地問道:“母親,難道我真的做錯了嗎?”
伊麗莎白有些不解地反問:“你說的是哪一方麵呢?若是當初從家中離開,那確實不是你一個人的錯,但是後來的日子,瑞德,你確實有點放浪形骸了。不過這幾年下來,在封鎖線風裡來雨裡去,大家不都認為你是個英雄了嗎,待到戰爭結束就會好起來的。”
“會好起來嗎?不會的,從前做過的事情都會留下記號,總會有人記得的。”
瑞德的頭埋進手掌裡,甕聲翁氣地說道:“錯了就是錯了,什麼借口理由都沒用。”
伊麗莎白不說話了,母子倆相對沉默了好一會兒。
眼看著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巴特勒先生定然會知曉,伊麗莎白才歎氣道:“瑞德,是因為尤拉莉的那個侄女兒,斯嘉麗·奧哈拉嗎?我聽尤拉莉說過,你曾經向她求親,但是卻被婉拒了,他們家是因為你的名聲拒絕了你?”
“可是當初馬車事件的時候,我記得那個小姑娘也是在場的,若是真的因為這件事,那這個婚不結也罷,畢竟他們也不是明事理的人家。”
瑞德搖搖頭:“不,不是因為那件事,是,是因為我……”
向著自己的母親講述自己的花心過往,饒是瑞德·巴特勒這樣絲毫不在乎臉麵的人,此刻都忍不住羞恥起來,覺得自己從前乾的不算人事。
伊麗莎白見他這麼為難,心思電轉間就猜了出來:“因為你在酒館和女人鬼混,被奧哈拉家的人知道了?”
瑞德悶聲點了點頭。
伊麗莎白歎氣道:“你這可以說是撞到鐵板上了,從前愛倫,也就是斯嘉麗的母親,她年輕的時候,也曾經有過一個情人。那個男人和你一樣風流浪蕩,偏偏一張嘴甜言蜜語說個沒完,輕而易舉地就勾走了愛倫的心。”
“但是這麼一個隻有花架子的浪子,尤拉莉和寶莉兩姐妹可不願意妹妹嫁過去,又見著那個浪子流連花叢,所以聯合羅畢拉德先生,直接把那人驅逐出去,連薩凡納都不許他待著了。後來那個叫菲利普的年輕人,好像就死在了西部的一個酒吧裡,聽說是因為和人決鬥。”
伊麗莎白長吸一口氣,盯著自己的兒子說道:“瑞德,你應該慶幸那裡是塔拉,而羅畢拉德先生已經老了。不然像你這樣羞辱他家的女兒,放在二十年前的薩凡納,你可能不會像今天一樣,還有空坐在這裡憂愁。”
瑞德為自己辯解道:“可是,那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了,我最近都改了,去酒館也隻是喝一杯威士忌,和大家打打撲克牌而已。”
“就像是你剛剛說的那樣,做過的事情總會留下痕跡,彆人金尊玉貴養大的女兒,憑什麼要嫁給你這樣的人呢?”伊麗莎白反問道。
“或許你想一想,如果你有一個女兒,和那位斯嘉麗小姐很相似,你會把她嫁給一個像你這樣的人嗎?”
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瑞德如今雖然快四十歲的人了,也算是風風雨雨闖蕩了這麼多年,可實際上的心智卻十分不成熟。即便以一個母親被美化過的眼光來看,他也根本不是一個好的丈夫人選,更何況是做羅畢拉德家的女婿。
彆說是現在的瑞德,就算是從前他還在西點軍校讀書,被眾人所稱讚的時候,尤拉莉和寶莉也沒有把他當做過自家女婿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