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德更加頹喪了,他隻在心裡稍微想了想,就覺得如果真有一個像斯嘉麗一樣的女兒,他是如何也不會把女兒嫁給像自己這樣的男人的。
甚至於瑞德在心裡想到,但凡那個混小子出現在女兒身邊,我都要拿槍把人打死才行。
想到這裡,瑞德簡直要絕望了,難道這輩子他都娶不到斯嘉麗了嗎?
伊麗莎白從未見過他這樣無助的樣子,即便當初被父親攆出家門,瑞德也依舊是得體高傲的。這位母親看著自己順風順水的兒子,心中不禁同情起他來了,到了這個年紀,居然吃起了愛情的苦,想必這是上帝對瑞德的懲罰吧。
不過本著一片慈母心,伊麗莎白還是開解了他幾句:“你並不是全無機會了,這場戰爭中死了太多人,愛倫也不會叫她的女兒做個老姑娘的。等到戰爭結束,你再好好努力,總歸還是有希望的。”
瑞德聞言強打起精神,附和了母親幾句,隨後又掏出一疊美金:“明天我就要出海去了,這錢您留著,要是出了急事需要大筆資金,就去找克雷格先生,他管理著我的一個基金賬戶。”
伊麗莎白有心不要,但是家裡確實沒有錢了。
這些日子巴特勒家的生活質量直線下降,她作為管事人,也實在是需要錢財維護家庭運轉,所以還是接下了錢。
瑞德給她的並不多,因為巴特勒先生不許妻子要兒子的錢,一旦被那位老先生發現,這些錢都會進入捐款箱,而且伊麗莎白還會遭到責罵。在那位老先生看來,他即便帶著家人一起餓死,也不會接受瑞德的施舍,這都是黑心錢,花了簡直侮辱巴特勒家的家風。
但是伊麗莎白不想餓死,也不想帶著自己的女兒和孫子一起餓死,她選擇接下瑞德給的美金,養活一家老小。
所以這些年來,每次瑞德給她塞錢,伊麗莎白都會接下,然後藏在小女兒的房間裡。整個巴特勒家,隻有那裡是絕對安全的,巴特勒先生絕不會邁入女兒的房間,而小伊莎貝拉也不會出賣媽媽,告訴父親關於那筆錢的秘密。
因為十來歲的伊莎貝拉深知,在如今大家都缺衣少食的情況下,自己還能時不時吃到巧克力和奶油蛋糕,靠的就是那個素未謀麵的哥哥給的錢。
父親的清高,伊莎貝拉懂得不多,但是餓肚子的滋味,她卻是明白的。她有很多從前的小夥伴,自從戰爭越打越久後,就再也沒有穿過漂亮的衣服,吃食也越來越簡陋了,小伊莎貝拉不想過那樣的日子。
送走了母親伊麗莎白,瑞德又在小花園多坐了一會兒,才去找他的律師,克雷格先生。
早在兩年前,瑞德就立好了遺囑,若是他不幸去世,名下所有的資產,一半留給母親伊麗莎白,另外一半則是全部贈與斯嘉麗·奧哈拉。
不過鑒於這兩人的性格完全不同,留給母親的那份是分月給的,保證她衣食無憂即可,剩下的則是交給基金會打理,繼續生財。而給斯嘉麗的那份,則由她本人決定,是分月領取還是一次性提出。
瑞德不怕海上的風浪險阻,北佬的封鎖槍彈也不能叫他低頭,鈔票總能為他開路,從前立這個遺囑,主要還是一時興起。
不過如今他想要去參軍,戰場上槍彈無眼,生死轉瞬即變,到時候什麼名頭鈔票都沒用,他或許真的會無聲無息地死在那裡。所以為了以防萬一,瑞德想把遺囑再完善一下,確保能萬無一失。
他的忙碌和良苦用心,斯嘉麗完全不知道。
此刻的她,正陪著愛倫一起,挨家挨戶地參加陣亡士兵的追悼。
克萊頓縣是有統一的哀悼儀式的,隻是失去親人的痛哭無法排解,士兵們的屍體都沒有辦法運回來,大家也就隻能先立個墓碑,簡單為他們舉行葬禮。
整個七月份,克萊頓縣,甚至整個佐治亞州,都籠罩在愁雲慘淡之中。人們見麵再無歡聲笑語,女人們身穿黑衣,胳膊上統統係上了黑紗,即便奧哈拉家無人去世,但為著鄰居們的心情考慮,愛倫還是讓大家都換上了灰色的衣服以示哀悼。
在這樣的情況想,斯嘉麗完全想不起遠在海外的瑞德。
不過八月初的時候,塔拉迎來了一位客人,倒是叫瑞德·巴特勒的名字再一次狠狠的刷了一波存在感。
原來,當初斯嘉麗拜托瑞德購買一批藥物,但是她說的不是時候,要的劑量又多,所以瑞德一時之間也沒有辦法湊齊。等到他人到了歐洲之後,這才買齊了東西,拜托一位同樣跑封鎖線的朋友送了回來。
至於他自己,則是繞道去了墨西哥,準備從那裡再買一批軍火,拿著那些東西直接參軍去。
斯嘉麗聽說了這件事情之後,獨自沉默了好幾天,才終於恢複了正常,不過在每晚禱告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多念兩遍經文,祈求上帝能保佑瑞德平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