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倫收到消息從塔爾頓莊園趕回來的時候,就見到自家女兒和巴特勒船長一個坐在沙發上,一個站在窗戶前,兩人隔得老遠,會客廳內的氛圍很是尷尬。
見女兒沒有搭理瑞德的意思,這位南方的正派淑女才輕輕鬆了口氣。
她快步走進屋裡,揚起笑臉衝著瑞德點頭道:“巴特勒船長,熱切地歡迎您的到來,實在是不湊巧,羅比拉德先生和奧哈拉先生都不在,讓斯嘉麗來招待您真是失禮了。聽說您在亞特蘭大的生意蒸蒸日上,不論是男女老少,對於英勇無畏的巴特勒船長都奉為座上賓,在這樣的時候,真是難得您還能抽空來到塔拉呢。”
一向溫和有禮的貴婦人,能說出這樣冷嘲熱諷的話來,可見愛倫心裡對於瑞德的偏見有多深了。
瑞德裝作沒聽出來的樣子,起身向她行了給吻手禮:“奧哈拉太太,您可真是太客氣了,塔拉對我而言意義非凡,您知道的,我其實是個無處可去的倒黴蛋,唯有這裡還能容我停留片刻歇歇腳。亞特蘭大的熱鬨都是擺給外人看的,內心的平靜比什麼都重要。”
可惜,愛倫雖然一向是個心軟的貴族夫人,麵對兒女的事情時卻能狠得起心腸,特彆是那個女兒還是她最愛的斯嘉麗。
故此,她也隻是打著哈哈道:“巴特勒船長說的哪裡話,克萊頓縣這樣的小地方,難得能有您這樣的體麵人過來,更何況您為南方莊園主們解決了大事情,咱們誰不感激您呢。”
斯嘉麗聽著愛倫對瑞德冷嘲熱諷,心裡真是痛快極了:果然有媽媽在,瑞德就甭想像上輩子那樣欺負人!
隻是愛倫誠然對瑞德感官不好,對自己這個“陷入情網”的女兒,也難得沒有什麼好聲氣:“斯嘉麗,方才我回來的時候正看得卡米拉她們買了幾塊時新的布料,都想叫你去幫忙參考參考,做幾條新裙子呢,要知道咱們的豐收宴會可馬上就要舉辦了。你也一起過去看看吧,如果有喜歡的,這時候置辦還不算晚呢,馬車就在門外,快點過去吧。”
斯嘉麗聽到愛倫的話愣了片刻,不自覺的看了一眼瑞德,才低聲道:“好的媽媽,我這就過去。巴特勒船長您自便,請原諒我必須要離開了,希望您在塔拉渡過一個美好的下午。”
說罷,她提著裙擺行了一禮,不待瑞德說話,就帶著女仆蘿拉出了門。
在愛倫溫柔卻堅定的眼神下,瑞德根本沒有出口阻攔的理由和勇氣,眼睜睜地看著馬車轉個彎兒消失不見,才若有所思地歎了口氣。
愛倫的禮數從來都是最好的,方才的那番話也是太過於氣憤的緣故,如今斯嘉麗離開了,她也恢複了幾分理智。招呼著黑媽媽給瑞德換了熱咖啡以及新烤出來的鬆露餅乾,愛倫這才笑意盈盈地繼續寒暄,羅比拉德家的教養從來就讓人無可挑剔。
瑞德心中七上八下,他一直都是個很有手腕的人,不然也不會在這亂世之中擁有這樣多的財富和如此高的地位。但是每當麵對斯嘉麗和愛倫這母女倆的時候,這位查爾斯頓的投機者就總覺得束手無策,最主要的原因恐怕也就是投鼠忌器了。
他沉吟片刻,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把和那位貝爾·沃特林小姐的糾葛統統說了個清楚明白。
他們二人相識的緣由還真不是因為什麼風花雪月之事,貝爾對從前在西部流浪的瑞德有過幾次幫助,如今瑞德也隻不過是投桃報李,給她在亞特蘭大找了給安身立命的地方而已。至於選擇貝爾的酒館設計喬納斯,也純粹是為了方便,為著瑞德投進去的錢財,貝爾也不會出賣他的,反而會大力配合,這樣合適的地方確實也不好找。
事實上,自從上次被小傑瑞撞見他去酒館之後,瑞德收斂了許多,如今即便是需要打聽消息或者手癢和人玩牌,也隻是選擇單純的小酒館,貝爾那裡的事情,大多都是交給經理人處理了。
等到把這些前因後果和盤托出,瑞德才忐忑地開口道:“奧哈拉夫人,我是真心想要求娶斯嘉麗的,而且我也認為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可以給斯嘉麗一份豐衣足食,衣食無憂的未來。”
老實講,瑞德也覺得十分冤枉。
他明明是為奧哈拉家解決麻煩,弄死了那兩個忘恩負義的監工,可到頭來對方似乎卻並不領情,反而自己落得如今聲名狼藉的地步,實在可恨。
不過他要娶人家金尊玉貴養大的姑娘,自然要接受娘家人的考驗,而老南方淑女們的做派,瑞德也實在是心知肚明,愛倫的反應算是非常客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