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舊事(二) 平靜的池麵隨著一……(2 / 2)

身後的全公公與禁軍幾人皆是一驚,側身循著陛下的視線看去,一位少女出現在池菀的另一邊!可剛剛他們卻沒發現她!

她目睹這裡的一切!得處理掉這個危險!全公公的眼神都危險下來,但皇帝卻望著少女若有所思,抬手示意她過來。

少女踩著池菀中央的石潭一步一步走來,步態優雅,舉止高貴,剛隔著遠處還不太好瞧著,走近一瞧,就連見過多少絕世佳人的全公公都不得在心裡暗暗一歎,甚為驚豔,這女娃子精致地簡直就像是一尊完美的人偶,少女落落大方地走至他們麵前,一顰一笑暖至心底,鬢邊一朵粉色芍藥,豔而不妖,卻能清純動人。

全公公的眼神瞬間就犀利下來,這女娃子不一般,看到剛才場景也不見任何怯意與害怕,雲淡風輕,眉間清明,樣貌不過也才十五六歲,但身上的服飾與展現出來的氣質,究竟是誰家的女兒?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陛下對她感興趣?全公公內心一時萬千思緒滑過,隻聽一聲輕靈女聲,清如鶯啼。

“臣女齊君悅,參見陛下。”齊君悅不慌不亂地行起宮禮,美若一幅畫。

“你是齊旭的女兒。”皇帝淡淡地說了句,語氣平淡到翻不起一絲波瀾,隻是陳述一件事實。

齊君悅溫聲道:“正是家父。”

皇帝一步一步慢慢向齊君悅走去,最後,立在少女麵前一步之距,視線落到少女麵頰,黑漆漆的瞳仁不知是在注視著少女,還是注視少女鬢邊一朵芍藥,寬大的袖袍輕輕一滑,全公公倒有些憐惜地為這個將要命喪黃泉的少女默哀,隻見皇帝應道:“平身。”

全公公那雙蒼老的眼睛都不由得睜大!

“謝陛下。”

齊君悅順從地起身,微微垂下眼簾,一副乖巧模樣,瞬息之間,一隻手突兀地伸過眼前,她的頭被抬起來,皇帝兩指捏住齊君悅的下巴,溫溫柔柔地好似不見任何一份用力,但卻又強硬地抵住她的下頜處,令她無法動作。

皇帝冰冷的目光將少女的麵頰一寸又一寸慢慢掃過,就像是端詳一件物品,毫無情感,更無半分曖昧旖旎,甚至無需懷疑,下一秒,他還可能就要將眼前這位美麗的少女生生掐死,但齊君悅依舊不為所動,任由皇帝的視線將自己一點點觀摩,打量,她微微垂眸,嘴角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若不是修長的眼睫毛微微扇動,輕細的呼吸,真的就像一尊美麗的人偶,不可否認的美與真實。

“你鬢邊的芍藥很美。”

皇帝像是想起什麼,他愣愣地看著少女,眼神一瞬的迷茫,但下一刻,又是那般冰冷與無情,他將手從齊君悅的下顎處移開,與少女幾乎擦身而過,“陪朕走走。”

“是。”

齊君悅依然溫柔地回道,轉身,悠悠地跟在皇帝身後。

清冷的池菀獨留一臉目瞪口呆的全公公等人。

-

美景秀美的皇家園林,三五成群的年輕男女,大周的民風開放,融洽,這樣的賞花宴,到處是年輕人的歡聲笑語,一張張青春洋溢的麵孔也令人不由得心情雀躍,落座不遠處的貴婦們品茶笑談,怡然自得地看著眼前這和和美美的景象,也希望自家兒女們能有段金玉良緣。

其實大家心裡都和明鏡似,前線傳來捷報,困擾大周八年的戰亂終於平息,春日遊園之宴終於再次回歸人們的視線之中,陳皇後發函邀請各方賓客攜手於皇家園林中共賞春日之景,牡丹綻放之美,陳皇後也是花下大手,各方來賓,文人墨客,朝中大臣,下至鄉紳,上至皇族,還有他國來客,賓客朋友絡繹不絕,各大世家貴族心思更是活躍起來,這次賞宴可非同一般,這可是大周重新煥發生機的第一宴!社交與結識可是這種場合必不可少,並且,說得好聽是觀花,目的是為皇子選妃。

如今陳家為大周立下汗馬功勞,加之陳氏的皇後之位,做為儲君人選的三皇子是惹得多少世家青睞,名門貴女們芳心暗許,希望能與三皇子閒談趣聊,隻不過,正主卻不在現場,偌大的庭院不時有身影穿梭,皇子都在場,裴貴妃的大皇子,郭淑妃的二皇子,那些還沒成年的小皇子也都在侍從的陪護下出席,唯獨三皇子的席位,還是空的,雖然偷偷打量的視線不多,但高坐上的陳皇後難免皺了下眉。

陳皇後看了眼那個空無一人的席位,三皇子的位置,目光一沉,但沒什麼表示,身旁的裴貴妃倒是眼尖,注意到陳皇後那不自主挑眉的動作,團扇半遮住自己微微彎起的唇角,目光移向自己的兒子,大皇子正站在樹蔭底下,身著一件淺紫雲繡袍,白衫從寬大的袖口邊露出,黑金束腰帶,翩翩君子,溫潤如玉,不過,細致的人若是多留份心眼,便會發現大皇子的衣著要比身邊人更要偏厚實,不仔細留意些,其實也沒什麼差彆。

相比大皇子的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作風,二皇子倒是外向許多,一件煙青色麒麟紋錦衣既不過隆重,也不失皇子風範,窄袖束腰顯得他的身形是如此俊朗而挺立,圍在他身邊的客人會更多一些,當然,他距離大皇子一個不遠不近的位置,不時會與大皇子談論,落在旁人好一幅兄弟友恭的畫麵,隻令人覺得兩位皇子感情很是交好。

二皇子借口從人群的中心脫身,笑著朝大皇子走去:“這樣熱鬨好久都不曾見過,如今這麼一出,搞得我還真有點應接不暇。”

“大忙人是要休息會兒?”大皇子調侃道,示意二皇子身後又要過來的一群人,二皇子那是一個臉色突變,又是好笑又是故意回敬一句:“還是得學習下皇兄的風範,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近。”

大皇子端起桌上的觥籌盈盈一笑,識趣地擺了擺頭,“你可真會說。”

“哎,哪裡。”二皇子哈哈一笑,落坐大皇子一邊,漫不經心道:“也不知三弟跑哪裡玩兒,這般熱鬨的場合不見他身影?”

大皇子淺淺飲上一口茶水,二皇子這半是認真又是隨意的口吻確實厲害,不過是悠閒談論,實則能給人上眼藥,添堵一把好手。皇子玩樂可不是什麼好聽的話語,平日裡的閒聊逗趣倒也無傷大雅,但在這種社交場合,這麼直白地說,小可說三皇子排行老三,剛是及冠,玩心未泯,顯得三皇子不怎麼成熟,大點,這可是陳皇後親手操辦宴席,母後用心辦宴,三皇子卻還以自己為中心,玩性依舊,品行有待考驗,並且,三皇子本就是愛玩的性格,進一步加深人們對三皇子“玩”的印象,也不知道是好不是好,想到這,大皇子瞧著二皇子的眼神都有些耐人尋味。

但二皇子眉眼澄明,隻笑著回應大皇子一眼。

“二哥可是在找我?”一道玩味的聲音傳來,隨著折扇開屏一響,一道身影從樹後出現,光影斑駁,一位青年出現眾人視野間,手持一把琉璃扇,華服冕冠,煙灰銀禧錦服上勾勒出大片的流雲紋,光影斑駁中,熠熠生輝,低調奢華,宛如玉人,下擺隨著他的舉動搖搖一曳,姿態閒雅,一雙墨瞳燦若明星,嘴角噙著抹溫煦微笑,更是驚豔歲月。

樹蔭之下,三位皇子齊齊而聚,皇子薈萃,更是吸引多少目光。

“是啊,真是好巧。”二皇子樂嗬嗬地笑了下,遞給三皇子一個狹促的眼神,“三弟倒是會捉弄人,要是哪家姑娘在這兒,怕不是會被三弟給嚇著?”

“二哥說笑,我怎就捉弄人?”三皇子悠哉地依靠著身後的樹乾,手中的折扇利落一收,戲謔的目光落到二皇子身上:“二哥尋我這般要緊,我要是還不出現,豈不是對不住二哥待我一片赤誠之心?再說,我不過輕聲回應,豈有冒犯之舉?我隻見眾人皆是愉悅。”

說到這,三皇子不忘用眼神示意兩位皇子看向四周,二皇子臉色微微一僵,剛準備開口,就見三皇子輕聲一歎,像是突然明白什麼一樣,滿臉恍然大悟之色,“我剛還納悶二哥為何說我捉弄人?畢竟我瞧兩位皇兄都好端端坐這,哪有姑娘家過來?原是我不該從樹後出現,應從二哥麵前出現,位置不當,時間不當,一不小心將二哥驚擾,真是失禮,還請二哥海涵!”

說完,三皇子很是歉意地朝二皇子微微頷首。

這下子,二皇子真是瞠目結舌,臉色萬分精彩,什麼話都被三皇子說儘,聽起來是三皇子給自己道歉,實則譏諷他多管閒事,膽子還小,假借姑娘家名義指責自己弟弟出現不當,這麼一通顛倒黑白的說辭,二皇子隻覺腦門突突,一旁的大皇子實在受不了,隻得唇邊含起杯緣,忍笑好不辛苦。

要說這嘴毒,還得是三弟。

二皇子到底還沉住氣,眼神暗閃一絲煩悶,嘴角微揚,“三弟好本事。”

三皇子隻但笑不語。

皇子們間的波詭雲湧不經意間掩去,隻見人群中發出一聲驚呼——

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