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舊事(四) 銘瑄鼎浮出一縷縷……(1 / 2)

銘瑄鼎浮出一縷縷幽深芬芳的迷霧香瘴,縹緲的霧氣遊走縈繞於宮殿的上空,落至於地平麵之上的夕陽將金色的光輝從窗間灑落,十二道垂落而下的鮫絲薄紗中透露出一個若隱若現的身影。

朦朧的光煙裡,餘暉透過木雕花窗落入室內,熠熠生輝,爻伊將帷幔往旁一拉,屏息低語:“太後娘娘,您該醒了。”

陳皇後,如今的陳太後睜開眼睛,她坐起身,爻伊小心翼翼地捧來器皿,一隻做工極佳的白玉茶碗擺放在上,碧青的茶葉在茶湯裡浮浮沉沉,隻要捧在手心裡便能聞到那澄澈的香氣,令人心曠神怡,一雙冷冽鳳眸掃過身邊的爻伊,唇角微笑,高傲的臉龐透出些許暖意的人情味,但也隻不過聊勝於無。

陳太後並不是一個好相處的女人,無論是曾經的皇後,還是現在的太後。

陳太後輕輕拂過身上這件藍素綾羅袍服,披肩兩邊各自繡上一隻仙鶴,展翅欲飛,金絲勾繞,莊重優雅。她還記得自己身披鳳袍的時候,她是六宮之主,縱然後宮嬪妃眾多,可誰也無法撼動她的地位,生性高傲,冷豔尊貴,就連先皇也不得不敬她三分。縱觀大周曆史,陳家曆代更是立下豐功偉績,到陳皇後父親這一代,困擾大周八年的燕赤叛亂,則是由陳皇後的父親一舉平定。母族強盛,皇子聰慧,陳皇後的三皇子在一眾皇子中脫穎而出,成功坐上尊貴的龍椅,改年號,建昭,正是如今剛剛登基不久的建昭帝。

不似華美貴雅的鳳儀宮,建章宮四處靜悄悄,莊嚴大氣的朱牆層層屹立在此,古牧色的璃橫瓦在夕陽之下,殘陽似血,仿若一道無形無邊的禁錮籠罩在此,將這位太後牢牢牽製而住。

太後擅權,外戚強悍,新帝剛入朝政,大整朝綱,雖是母子,卻也不一定心連心。

爻伊垂首道:“太後,齊貴妃覲見。”

陳太後還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此刻抬起眸子,倒有一瞬間的怔愣,齊貴妃,女子的麵容刹那間浮現她眼中。

“讓她進來吧。”

“是。”

爻伊順從地退去屏風後。

帷幔輕輕籠起,宮裙拂過青瓷地磚,一道輕柔女聲傳來:“臣妾見過太後娘娘。”

陳太後端坐木椅上,隨手免去眼前這位華服女子的行禮,齊貴妃這才抬起頭,嫣然一笑,美眸生輝,道不儘的溫柔,更散發著青春與朝氣。

陳太後審視地看了眼齊貴妃,貴妃的服飾並沒有令她看上去與從前彆無二致,隻能說,服飾終究是裝飾品,美麗永遠鑲刻在心底,眼前這位女子依舊如同她記憶裡那般,全身上下像是被精心雕刻打磨,精美地宛若這世間最為珍貴的藝術品,明明眼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卻更是一尊完美的偶人。

齊家倒是養個好女兒,陳太後想起現在朝中被皇帝所青睞的齊父,齊旭確是一個人才,哪怕眼高於頂的陳太後也不得不稱讚有加。

皇帝需要忠臣,更需要能臣,發掘人才,上書陳表,身負重任遠赴他國合作協議,齊旭為大周立下一樁又一樁事跡,陳太後與皇帝皆看在眼底,細問得知,齊父對女兒的看重與信賴。

後妃乾政可不是小事,但齊君悅倒是狡猾,功勞皆有父親與齊家受下,自己深藏功與名。陳太後對齊旭的女兒也多幾分打量與興趣。

妃子們願意來建章宮的並不多,哪怕皇後也不見天天拜訪,一方麵是陳太後喜怒不定的性情,還有就是忌憚陳太後與皇帝間時好時壞的母子關係。

陳太後也知曉那些妃子暗藏的心機,但唯獨麵前這個女子,倒是令她有些琢磨不透,她倒是沒見過這樣一個女子,風雨無阻,日日拜訪她這位太後。

她凝視著那雙眼睛,澄清明朗,不見絲毫汙穢,更沒有任何欲望,怎麼可能有人的眼睛可以這般清澈?倒是會裝,裝得就和真的一樣,很好笑,也很有趣,是想得到自己的庇護嗎?

陳太後玩味地想著,她不是不可以給予齊君悅一小點甜頭,她問齊家兒郎,齊君悅也一一道來,毫無掩飾,知所言,依舊那般無欲無求,更不有任何懷疑與好奇,她依舊每日來建章宮陪伴自己,陳太後也由她去,不過就是多一個人,建章宮不缺她這一口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