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舊事(九) 金龍懸柱,文武百……(2 / 2)

陳倦生,陳太後兄長,建昭帝舅舅,先帝時期任命蘄州總督,鎮守雲白山脈以南疆一帶邊關軍事要地,也是幫助先帝平定燕赤災禍的大功臣。

“請舅舅進來吧。”建昭帝眼也不太抬地繼續布兵沙盤陣。

“是。”趙公公起身朝外頭過去:“宣陳太守覲見——”

“微臣叩見陛下,陛下萬安!”陳太守步入聖宸宮行禮道。

“舅舅請坐吧。”建昭帝笑著朝陳太守示意入座,“多謝陛下。”陳太守往座椅入座,而建昭帝漫步走到自己雕蘭花木椅後,雙手隨意搭靠上椅背上,趙公公帶著小太監為其端來茶水,躬身退去。

“陛下可是在布騎兵八卦圖?”陳太守看過眼前方的沙盤圖朝建昭帝循聲問道。

“舅舅倒是眼尖,正是騎兵八卦圖。”建昭帝輕笑地拍了兩下椅子背,慢慢朝沙盤走過去,一隻手向盤中伸去,兩指輕拿沙盤上象征諸國的棋子,帝王俯首看去沙場,他是那樣的年輕,也是那樣的尊貴,棋子一枚枚落下,“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1。”

帝王的聲音溫潤似玉,他似乎格外偏愛銀月白色的衣物,褪去早上的金龍朝服換上現在的銀月龍雲遊華服,白龍入雲海,蠶絲若冷月之光輝,腰間一抹碧綠翡翠玉,他是陌上人如玉的君子,九五之尊的威儀藏匿於何處?

隻見指落,最後一枚象征大周的棋子插下,棋子已定,天下近在眼前。

皇帝側過臉,陳太守慨歎:“八卦相錯,數往者順,知來者逆,是故易逆數也2。”

“朕欲親自率兵攻伐薩斯那王都,舅舅以為如何?”建昭帝眼眸微微凝來,君臨之氣直麵陳太守而來,陳太守凝神不語。

片刻,隻見陳太守從座位上起身,單膝垂首叩拜道:“陛下,薩斯那常年征戰他國,王都雖有王子與諸位氏族把手,但國王在外,王外而後方空虛。陛下此舉既解決眼下是否借兵於衛之困擾,又用圍魏救趙一法緩解衛國眼下困局,確實不失為一法可行之策。但依臣之見,無論是衛,還是薩斯那都不值得您拿聖體安危冒險。”

“薩斯那國王親征衛國,衛國軍力雖弱,也與我大周隻有一牆赤雁塔之隔,雖是依附於我大周,可是衛國周臨楚、陰啟、恒等諸國,也與多諸侯國姻親淵源。自古兵家戰場都勞財傷民,您登基不久,根基尚淺需以定內為主。”

“這麼說,舅舅的意思是不想朕與衛,還有薩斯那起紛擾?”建昭帝微笑道,“舅舅先起來吧。朝中百官於朕是否借兵一事議論紛紛。雖分兩派,可不借之聲遠遠蓋過借兵之聲。薩斯那野心良久,國王更是對大周虎視眈眈,他哪裡是想征伐衛?不過此舉試探於衛與我大周。”

“朕借兵,薩斯那雖礙於大周,無論交惡與否,氣勢凶悍,勢必要與衛,大周血場征伐輸贏,大周才從燕赤霍亂中重整元氣,再次與異族開戰,勢必讓民心不寧。”建昭帝看過身側沙盤,緩緩道:“朕不借兵,薩斯那依舊會北渡永泉河,衛國與大周心生嫌隙,而那些依附於我大周的個邦國又該如何看待朕?衛國有著周邊諸侯國苦苦支撐,可想必依著薩斯那王軍實力,不出三個月勢必被拿下。衛國破,薩斯那下一步就是朕的疆土。”

“確實如此。無論陛下借不借兵,薩斯那野心勃勃,勢必會要與大周一戰。”陳太守嚴肅道,“陛下所說想要禦駕親征一事不可魯莽。薩斯那來勢洶洶,您大可派良將帥軍出征。”

“不可。”建昭帝淺淺擺了擺首,“鬱久閭賀德生性孤傲自大,朕若隻是派遣良將帥軍,他定不會有所作為。若是聽聞是朕,他才會有所反應。”

“陛下三思!”陳太守不由皺眉:“陛下膝下暫且未立太子,子嗣也僅有公主一位承歡。若陛下親禦駕親征薩斯那,朝野必然為此嘩然大駭!”

“嗬。”建昭帝淺淺一笑,瞧見陳太守眼中的不讚同與勸告,他的雙眼間卻也透露一股胸有成竹之氣,黑邃眼眸明亮,倒是劃過一絲玩味與異樣的興興味:“舅舅可曾聽曉三人成虎之說麼?”

“臣知道,《戰國策·魏策二》:夫市之無虎明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陳太守語音一頓,連忙抬手朝建昭帝應道:“陛下聖明,對付衛與薩斯那早已有萬全之策,是微臣愚鈍。臣隻望為陛下效犬馬之力,重搓薩斯那之銳氣!”

建昭帝微勾唇角,輕笑著拿起沙盤上一枚棋子,溫潤眼眸此刻透著上位者的高傲與涼薄,更是浸透權術謀略般的笑意與野心:“朕的天下,容不得任何人的指染!”

棋子被皇帝一把用力插入沙盤,八卦陰陽,奇門遁甲,皆在帝王的手掌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