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剛過,華清池中的蓮花才露尖尖角,蜻蜓點水,夏日的景色似比春意多上一層炙熱與明亮。驕陽晴空,人也愈發懶散,美人靠倚庭院,侍女輕搖團扇,遠遠瞧著好似屏風畫景,可美人卻神情懨懨,黛眉輕蹙宛如西湖西子。
三月顯懷,齊君悅身上的衣裙要比之前的服飾都更為寬鬆與舒適,隻是這女子懷孕的辛苦她也真真是體會而到,她沒想到自己的妊娠反應如此嚴重,茶飲不食,無論吃下什麼都覺得一股子惡心感,夜裡又輾轉難眠,眼見日漸消瘦許多。
蒼白清瘦的麵容,略施粉黛卻隱隱可見病態,她拿過帕巾輕輕揉過自己的額角,一旁的未央心疼不已,輕搖團扇道:“娘娘還是起來走動走動吧。這麼一直坐著您也還是不舒服啊。”
“就順著這華清池附近走走吧。”齊君悅閉了閉眼睛,說出口的聲音裡都透著一股疲憊感,美麗的眼眸下都帶上層青青烏影,她扶住自己酸痛的腰由著未央將自己攙起。
未央是看見眼裡疼在心裡,小聲道:“娘娘近來是越來越不舒服了,太醫那邊好在有容公子的幫扶。”
齊君悅聽聞隻是淺淺勾唇,笑道:“本宮確實是得感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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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國位於平陽之帶,平陽郊邊密林繁多,臣等率軍秘密沿西北進軍,既可藏匿此處,也能觀戰衛等諸侯國與薩斯那之勢。薩斯那北上永泉渡河,衛集結周圍諸國抵擋,永泉失守,則薩斯那王軍必定挺進衛國城下發動戰亂...”
沙盤戰場棋子千變萬化,一位年輕人細細規劃戰事布局道,周圍坐著陳太守,軍機處各大臣以及大將軍諸位,建昭帝端坐上首聽著年輕人的話語微微勾唇。
男子長身玉立,麵容溫雅,自帶一股文人墨氣,可眉眼間的堅毅卻也是武者之風範,齊君鶴,貴妃齊君悅兄長,太後親自為陛下舉薦能臣才士,更是陛下親封的驍勇大將軍。
“依臣之見,我們可以兵分三路。一路沿平陽,一路南下薩斯那王都,還有一路埋伏長牙山穀。”
“平陽按兵不動,薩斯那王都不需要派遣大部人馬,隻需要在周邊引起他們的注意,平陽再時出兵支援衛從而使得薩斯那王軍自亂陣腳,以為腹背受敵。這樣薩斯那國王必會鋌而走險越過長牙山穀倉促趕回王都,而這裡埋伏我們最為精銳的軍隊,定能將他們打個措手不及。”說完,齊君鶴朝建昭帝拱手道。
“長牙山穀險峻,但鬱久閭氏不一定會願意走這裡會薩斯那。”陳太守凝眉沉吟。
“長牙山穀是回薩斯那近道,而陛下親臨薩斯那一事更會是讓鬱久閭氏心亂之事。將心亂,大軍必定是一團散沙。臣鬥膽請求陛下一事。”齊君鶴朝建昭帝跪下。
建昭帝微微笑,“何事?”
“臣鬥膽,求借陛下聖帳一用!”齊君鶴朗聲道。
“小兒張狂!”傅將軍嗬斥道,“陛下親臨一事臣等定會讓那鬱久閭氏相信,你想借用陛下聖帳是在何意?”
“聖帳乃是陛下禦駕親臨駐紮所歇息之處,這要是有所受損,難保會有異心者暗中生事。”兵部尚書思慮道。
然而齊君鶴不卑不吭,抬眸恭敬看向建昭帝:“鬱久閭氏多疑,陛下親臨一事傳於他的耳內必定有所懷疑,他肯定也會有書信傳予薩斯那王都,薩斯那王子鎮守,隻有他親眼看見此事才會相信陛下親臨一事,這樣一來,鬱久閭氏不信也得有九分相信此事。而且臣以為,此次能攜過陛下聖帳率軍,如同陛下親征薩斯那,此番是振為我軍心,強我大周男兒之氣概!”
“善。”建昭帝略微一沉吟,淺淺點頭示意,“齊小將軍心思沉穩,在對付鬱久閭氏容一事上確實不得有任何閃失。”
“陛下謬讚。”齊君鶴恭敬回道。
“隻是紙上談兵終究也隻是誇誇其談,朕希望看見的是爾等勝利歸來,聽到的是我大周威赫四方的美名與尊威。”帝王的聲音沉穩低沉,眼眸閃過氣淩霄漢之威嚴。
帝音剛落,禦書房內,諸位大臣齊齊跪拜高呼:“臣等謹遵聖意!”
等大臣們一一從聖宸宮內退去,建昭帝淺淺飲過一口茶水,隻見一道身影走進,趙公公連忙請安道:“奴才叩見太後娘娘,太後娘娘鳳體安康。”
“兒臣給母後請安。”建昭帝微笑著朝入座的太後行禮道,“母後今日怎麼來聖宸宮了?”
陳太後微微笑,“皇帝最近日夜為朝事忙碌,哀家聽聞可是因衛國借兵抵禦薩斯那之事。”
“確實如此。”皇帝勾了勾唇,“母後還是那樣一如從前那般耳聰目明,兒臣是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