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昔居舊事 如果我曾賴以生存,我……(1 / 2)

北雁四飛勿思歸 Lanshen 2177 字 9個月前

庚辰年榴月七日申時三刻,花昔居

如果我曾賴以生存,我被灌輸完全,所確信的我所擁有的、得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呢,如果過去的一切其實根本就是一場幻夢呢?

我該怎麼辦,我能怎麼辦?奶奶說遇事冷靜,兜頭澆一瓢冷水,我已經連水都難得了,在不下雨的日子裡。半夜放用一隻破碗,拿條小棍子懸著,希望清早去能接到一些水,這有時成了我無數個一整天,漫無天日裡唯一的希望和寄托……

我的所學救不了我和娘、奶奶,我從前以為自己有錢有權,囂張跋扈任性妄為,“天欲使人滅亡,必先使人瘋狂”,原來是彆人故意縱著我,好叫我自以為了不起。他們說得對,薛嵐想起守門侍衛的冷言冷語,被分到這兒,能有什麼好前程好心境,現在但全不做數了,奶奶身體如此,再經不起如此重擊了,怎麼辦呐……

一時間冰冷的眼淚急促滑下,在乾冷的臉上,竟讓人難得的感到一絲濕潤舒爽的慰藉,還有些微不可察的刺痛。哀哀衰草,蒼蒼瀟瀟,無言相伴。薛嵐強迫自己彆胡思亂想,她每天都在乞求神佛,她渴望出現一個轉機,又希求暫時這樣吧,如果她一個人在禁庭鎖住,但奶奶和娘都好好的,那也好,她們畢竟於國有功,又年事已高,母親素有體麵——啊哈,我忘了,這什麼也不算,如果真是,那我如今也就不在這兒了……

外麵情形如何也不敢聽,提心吊膽如驚弓之鳥一般,花昔居的宮人雜役態度越來越敷衍冷淡,我的心好像在不斷往下墜,何處才是底呢,還有底嗎?事情還能再壞到某種地步嗎?我已決定再不流淚了,這幾天好像已經把上半輩子欠的眼淚都流儘了,我真想不管不顧大喊大叫,但那已經是遠去的自由了,可怕的不是沒人來管我,是有人偶爾來探看,死不了就好,但是我好像是在這苑中活著又透明的幽靈、鬼魂一樣,我從未這樣被人無視。這種感覺,這種不知有無來日,有無儘頭,何時才算儘頭的日子,如果多過幾天,真不知道會不會把我逼瘋,我好像一直在等待死亡宣判,隻是如果隻有我就好了,等著頭頂懸著的這把生鏽的破刀出其不意地緩慢陷落,猛的割斷我的脖子……

忽一日,常來送飯的宮人神色略不自然,談話間突然感覺她有些回避。我的心直往下墜,忽然感到一片冰涼,仿佛當年在崖柏城墜江,下麵是深不可察的磅礴黑水,浩浩蕩蕩,不可抵擋,不給人反應的怒濤席卷而過,隻是茫然無措、身不由己……

這一天還是來了嗎?還好不算讓我等得太久,所以到底是怎樣的結局呢,我對此一無所知,但也許明天,或許很快就會知道結果了!無論我甘不甘願,我知道很多事情是一步錯,步步錯,那些一點一點隱藏著的良機和可挽回的機會從來不會被提前告知給當事人,隻是在事後人們一遍遍咀嚼失敗的時候充當貌似可挽回的虛幻慰藉。

又二月,是為桐月廿三日,醜時一刻,重華宮東殿白賢妃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