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大罵小花落井下石。可是想躲開已經來不及了,隻能硬著頭皮給陰兵當了一次墊背的。一側頭,就看到那張奇長的臉在衝著我怪笑,而那笑容裡又詭異得毫無內容,讓我心裡直發毛。這時便聽到轟隆一聲,小花丟出去的兩顆榴彈一起爆炸了。
爆炸產生的熱浪往我身上襲來,我幾乎立刻就聞到了毛發的焦味,而那個倒在我身上的陰兵,竟頓時被炸得支離破碎,但還掛著半張恐怖的笑臉,鍥而不舍地貼在我耳邊。
我這才明白,原來小花剛才那一下是要保護我們,若沒有這陰兵做盾牌,這時我恐怕已經被炸得不成人形了。起身一看,前麵的成群的陰兵已經基本被炸平,悶油瓶被胖子護著,身上看起來倒是安然無恙,而胖子的肩背上卻一片血紅,看起來受了不輕的傷。
胖子掙紮著站了起來,又把悶油瓶當個行禮似的往臂彎裡一夾,跑過來與我彙合。我頓時心裡一酸,心說這家夥油嘴滑舌歸油嘴滑舌,生死關頭卻可以豁出性命去保護自己的同伴,一時間對著胖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時胖子卻衝著我擺了擺手,又端出一臉消受不起的表情道:“你彆他娘的一副要以身相許的樣子,胖爺我又沒有小哥那特殊愛好,趕緊整幾件明器才是正經活兒。”
我一陣無語,本來心裡剛剛醞釀起一段豪情萬丈的兄弟熱血,結果愣是被胖子這不解風情的家夥扭成了無厘頭。
這時又有一個聲音冷冰冰地道:“這有什麼好感動的,說不定張起靈沒被炸死倒被壓死了。”說話的自然是小花,我心說小花也挺有講冷笑話的天賦,胖子向來對自己的體型引以為豪,一聽果然臉就綠了,臉一橫正想罵回去,卻愣是沒說出話來。
我正奇怪,扭頭一看小花,竟也呆得好幾秒鐘說不出話來。隻見小花渾身上下都是血,也不知道究竟受了多重的傷,隻有兩隻眼睛看起來還十分明亮迫人,步履竟也輕盈如常,血從他的指尖往下淌,就像是浴血的修羅一般,透出一股讓人說不出的冰冷。
我回想起爆炸的前一秒,小花還支在半空中,身體毫無屏障,完全地暴露在榴彈的威力之下。想必也是為了保護大家的周全,才會弄成這副模樣。
小花見我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也隻是冷冷地說:“還不快走。”我和胖子這才醒悟過來,連忙急匆匆地跟上。
胖子一邊跑一邊若有所思地對我道:“小吳,你說那人妖之前還跟咱們嬉皮笑臉的,怎麼突然就性情大變?總不是被暗器破了點相,刺激太大搞得心理變態了吧?”
我一聽就罵道:“你胡說什麼呢,小花又不是賣身的,大男人破不破相有什麼關係?”這時我看到跑在前方藍色煙霧中的小花突然停下了腳步,我心說大哥你不至於吧,又不是霍秀秀那樣的小姑娘,臉上多道疤你還真當回事了?堂堂老九門的當家,總不用包給富婆吧?
(當然後來我才知道小花還真的定期上美容院保養,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和胖子趕緊追了上去,當我們到達小花身邊時,藍色的煙霧也幾乎已經到了儘頭,前方的一切在我們麵前毫無保留地展現了出來,我心裡頓時被驚駭得隻剩下了兩個字——
我靠!
隻見麵前,竟是一池如同岩漿般的東西,赤紅滾燙的液體在裡麵翻湧流動,幾乎在空中撞擊出一朵一朵的火焰。
“這是血池。”小花沒什麼情緒地說道。血池地獄是地獄中的第十三層,傳說中用來折磨那些背負了血債的人。熱氣讓我的眼前泛起了一陣白霧,這血池幾乎就是一個天然的紅油火鍋,隻等著我們這些生食掉進去被燙得外焦裡嫩。
我曾在秦嶺見過的黃泉,與麵前這一潭東西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若跌下黃泉,尚有一線生還的希望,而這血池,說不定會將我們熔得連骨頭都不剩。
偏偏與對岸相連的,隻有十分狹窄的一條通道,除非我們都長著翅膀,否則隻能拿出走平衡木的技巧。可現在情勢偏偏不容我們做任何的停頓,因為身後的老鼠已經如同潮水般湧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