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點驚呆了。順著悶油瓶的視線,我竟看到塔壁上的飛天圖像上在不斷地滲出一層一層的光暈,在黑暗流淌波動,發出熒熒的微光。
這個場麵就好像是圖像上附著的靈體在一層層地剝離,有種說不出的奇詭。這立刻讓我回想起在楚恭王墓中所見過的那種極光一樣的東西,看起來漂亮而又神秘,似乎並沒有很強的攻擊性。
我回頭一看,悶油瓶果然也是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那些光麵從牆壁中出來後,就在空中飄忽浮動,如同起伏地水麵一般,折射出不同的色彩。這時黑眼鏡突然咦了一聲道:“難道這是觸龍?”
我隱約記得觸龍是山海經裡一種人麵蛇身的怪物,能在夜空中盤桓千裡,實際上所指代的就是極光。這樣看來,確實是與眼前這種不明的發光體不謀而合了。
我正想上前看個究竟,黑眼鏡的聲音卻像個觸發器似的,突然讓空中的浮光都凝住了,我隻眨了一眨眼的功夫,它們竟立刻散得無影無蹤,就像是支十分訓練有素的隊伍。看來就和荒坡中所見的一樣,它們對於聲音異常敏感。
我剛想從包裡拿一個冷煙火出來看看情況,這時竟有一支箭一樣的東西從天而降,直擊我的麵門。等我反應過來時,它幾乎已經要貼上我的鼻尖。
我嚇了一大跳,立刻把頭往後一仰,心說前麵的黑眼鏡又不是擺設,憑什麼總是揪著我下手。同時悶油瓶右手抓住我的背包將我往旁邊一帶,把我甩在了台階邊的圍欄上,左手發丘二指一張,竟直接往那支箭夾去。我心裡一緊,心說這又不是在拍小李飛刀或者駭客帝國,立刻想把他拖開。然而出乎我的意料,那支箭竟在他的雙指間如同化作了齏粉一般,陡然失去了形跡。
我十分驚奇,心說難道悶油瓶的二指禪已經到達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比王水還管用?黑眼鏡一看便哈哈一笑道:“那隻是觸龍蓄成的一束光箭,沒有什麼威力。”
我也奇道:“它們在這裡做什麼?難道剛才是向我們警告?”
黑眼鏡還是勾著嘴角,一臉毫不在意地道:“誰知道,可能是看你肉多比較好玩吧。”
我一聽就無語了,這個黑眼鏡雖然沒有悶油瓶那麼竹竿,可也屬於偏瘦的體型,胖子不在這兒,導致我這個標準身材反而成了超重的。我正想給黑眼鏡普及一下什麼叫雄壯的男性美,可這時候,一直承載著我大部分體重的扶欄突然發出了咯吱一聲,我立刻重心往後傾去,我心裡暗叫不好,連忙手腳並用,好不容易才掙紮著站穩,回頭一看,那一小段木欄已經被黑暗吞沒了。
我心有餘悸地用礦燈往下一照,黑漆漆的一片,根本望不到底。這時候黑眼鏡竟笑嘻嘻地聳了聳肩,露出一臉“我就說你該去減肥了吧”的表情,讓我差點吐血。果然胖子這家夥不在,我就成了任人宰割的食物鏈底層,想想都鬱悶。
閒話不提,我們三人又繼續往上走,走了約莫一支煙的功夫,我卻突然覺察出了不對來。僥幸打著礦燈一照,我的後背登時就涼了。
“媽的……你們快看這個。”悶油瓶和黑眼鏡一聽我聲音不對,連忙過來查看。悶油瓶的臉色一下子就冷了,連黑眼鏡都收起了不正經的笑容。
這時在我們麵前的,居然就是剛才差點置我於死地的扶欄豁口,那上麵所缺失的一小截木料,正是剛才在我的重壓之下折斷跌落的那一段木製圍欄。這就說明,我們自以為正在順著向上的樓梯前行,而實際上卻隻是在順著階梯原地繞圈!
而這根本就是不現實的。既然每一級台階都在向上,這個樓梯勢必是一種螺旋上升的形狀,而絕對不可能形成現在這樣首位相接的樣子。黑眼鏡嘖了一聲道:“這種木樓梯年久失修,說不定隻是湊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