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叫都來不及,趕緊一肘子把粽子撞了下去。然而這一下,下墜的粽子卻牽動了垂在塔心的兩條鐵索,連帶著懸在頂上的人頭也動了一動。
這一刻突然靜得詭異,我立刻預感到有什麼不好的事將要發生,這時隻聽一陣熟悉的昆蟲煽動翅翼的聲音,抬頭一看,竟有成片的蟲子從人頭的眼鼻口耳中飛出,形成一股力量衝著我們過來了。
他媽的,又是蟞王!悶油瓶反應飛快,立刻將我一推道:“快下去!”我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從塔上一摔到底,這時還是黑眼鏡上前笑著拉了我一把,又拽著我抓住鐵索一路向下。
鐵索的另一頭沒有任何重物,而這一端一下子帶上了我跟黑眼鏡兩個成年人的體重和裝備,下墜得飛快。我感覺自己簡直就像是在做自由落體運動,心臟一下子跳到了舌尖上,想叫都叫不出來。蟞王也在往下俯衝,但速度還是趕不上我們的。
黑眼鏡看著我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居然還笑了兩聲,簡直莫名其妙。可我們以這樣的勢頭下去,跟不抓鐵索空跳其實已經沒有很大的差彆,如果在到底時刹不住,肯定還是要摔成兩塊肉餅。
我將手電咬在嘴裡,這時隻覺得渾身都是汗,牙關也已經用力到酸痛,眼見著就要觸底,我很沒骨氣地乾脆閉起了雙眼,倒是黑眼鏡笑了一聲說:“你還活著呢,烈士同誌。”
我睜眼一看,這才發現我們下墜的勢頭竟然已經停下了。黑眼鏡往地上一站穩後,就朝著上麵喊了一句:“可以了,你也快下來。”說著也不急於逃跑躲避蟞王,反而扔給我一個圓柱狀的東西道:“蟲子厲害,你幫我頂一下。”
我一看,手上竟然是一瓶殺蟲噴霧,我一下子就無語了,心說這些蟞王可是毒藥的老大,這些殺蟲劑對他們而言說不定就跟白開水一樣,根本沒可能奈何得了它們。
然後去點火肯定也已經開不及了,我隻能本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情,對著空氣一頓狂噴,一股濃烈刺鼻的味道立刻彌漫開來。出乎我的意料,蟞王竟真的有幾分忌憚。黑眼鏡這時就笑道:“無論多厲害的蟲子,都怕刺激性的氣味,不過這也隻是條緩兵之計。”
他正說著,我就聽到鐵索攢動的聲音,看起來悶油瓶也從上麵下來了。這邊的鐵索也飛快地在往上走,足可見他下落的速度有多快。這時黑眼鏡突然整個人發力用四肢死死拽住鐵索抑製住它上升的趨勢,而同時,另一邊悶油瓶也伸腿勾住這一頭的鐵索進行緩衝,然後穩穩落在了地上。
我這才明白,原來剛才我們能安全著陸靠的就是悶油瓶在上麵的力,而同樣,悶油瓶能安然無恙地下來也是虧了黑眼鏡的配合。而之前他們根本沒有任何言語上的溝通,全是憑著合作的直覺和對危險的判斷做出的第一反應,而這種不謀而合的決策經過事實檢驗也確實是最有效的。
悶油瓶似乎被蟞王咬得不輕,我看到他微微敞開的領口下有一大片的紅疹。如果把衣服脫掉,我敢打賭底下的情況會更壯觀。他有寶血在固然是不會有性命的危險,然而在危險即將到來的那一刻,他的第一反應仍然是犧牲自己先救我們,這種行為模式真是讓我又感激又生氣。
不過此時我並沒有時間浪費在這些無謂的情緒上,畢竟殺蟲氣霧隻能拘束蟞王片刻。一旦氣味經空氣稀釋後,它們立刻就會卷土重來。而悶油瓶什麼也沒說,抓起我的手就往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