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楓出逃那日的王氏府邸。
“王阜,你身為管理司理院的內宦,怎麼不認真等待案宗出來,反而把蘇慕楓那小子放了出來?”
“嗬,如果我說,人不是我放的,又該如何?”王阜慢悠悠品著茶,斜睨著魏子暉。
說到這魏子暉,和他兒子一樣也沒什麼心眼,猜不透王阜到底想做什麼,道:“怎麼?不是你放出來的?那你豈不是管理不周?”
“我雖說是管理這裡的,但是還有個人你沒想到呢,如果人跑了,他要負的責任要比我大的多。”
魏子暉眸子猛地收縮,叫道:“什麼?蘇騫?”
他雖性子直來直去,朝堂裡這麼多年,哪個不是踏著周圍官的鮮血走上來的?該有的判斷力他還是有的。
王阜端著茶碟對著滾熱的茶水優雅地吹了一口氣,道:“不錯,他一個提點刑獄使,提審過程中丟了人,管我一個看管囚犯的什麼事呀?再及,他收留這個外支人,就說明承認了他是蘇家人,如今放跑自家人,還能是我乾的不成?”
他陷害得倒是心安理得的。
“那現在這個蘇慕楓在哪裡?若是他要揭穿你,你又當如何?”魏子暉蹙眉道。
王阜大笑起來,“魏大人真是多慮,我能想不到這一層嗎?我早就著人偷偷把那小子處理掉了。”
三日後,蘇家彆院。
蘇慕楓側身坐在院中,一杯茶手中盈握,冒著絲絲縷縷熱。
蘇錦緩步走來,一臉嬉笑,“怎的?作了侍郎之後,連我都不理了?”
“怎麼會?”蘇慕楓雖回了話,眼睛卻依舊盯著手中的杯子。
許久才移開眼,望著蘇錦道:“那件事,我不想做了。”
蘇錦兀自笑起來,顯得有些瘋狂,“你想反悔?你可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能力,彆忘了你現在的位置是誰為你爭取來的。”
蘇慕楓冷笑一聲,站起身來,一襲紅衣淩空飛舞,“既然你這麼有本事,你自己怎麼不去做?這官,對我來說其實也沒什麼,拿去便拿去,可我若把你抖落出來……”
蘇錦麵上皺了皺眉,嘴上卻妥協道:“不做便不做,我可以再找彆人,但是你想要的……”
“你便說出我想要什麼?”蘇慕楓站起身。
……
“蘇錦來過。”
他輕輕抬頭,幾乎用不著細辨便能聽出這是個陳述句。
眼前人帶著不可一世的笑容,頑皮卻勾人心魄。有點像他原先一般,雖然他知道這番故意是做給他看的,他蹙了蹙眉,將心思從外趕回了來。
“你倒是很有自信。”他淡淡地說。
少年歪歪頭,輕笑道:“你不也是嗎?”
你來我往,兩廂試探,以退為進。他盯著少年瞧,眼見著原先愣頭愣腦的,如今話術倒是愈發好了,密不透風的,連他都輕易瞧不出什麼。
少年手指輕輕擺弄著衣角,笑道:“客人來了,連茶也不沏,這便是你蘇家的規矩?”
“我可不是蘇家的人。”
“他們不認,我認。”少年笑道,“蘇慕楓,你能力不比他們差,可不能埋沒了自己。”
“……”你認什麼?你又不是蘇家的人?蘇慕楓絲毫沒有沏茶的意思,自己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已經冷下來了,他嫌棄地將茶杯複又擱下,“我明白你的意思,自然不必多說,我可是全照著你說的去做。”
少年勾起嘴角,“我的意思想必你已經參透,那我也就可以把它放心交予你了。”
“他倒是好氣性,能忍這麼久才試探出來。”
“我哥說,你那日出逃得太過簡單了,外人沒點疑心是不可能的。”
“怎麼?你哥辦事太利落了,還怪我,還得讓我假死一回不成?”
“這倒是最簡單且不留後患的法子,你要是不願意,也不是不行。”
“自然不願意。”
“行了,他叫我來就是想問問你的想法。不過,那日你如何逃出來的,給我講講,我哥總也不說,我以後都不問了,憋死他。”少年少見地同他露出些孩子的性子,臉上帶了些純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