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做完了,交易可以結束了。”
“現在還有三個人沒到手,這麼快就要解約啊?我以為我們合作很愉快呢。”珠簾後的人兩手交扣。
“呸,誰和你這種人渣合作愉快?”
“溫如芸,你可彆忘了,你弟弟現在還在我手裡,沒把事情辦完就想一走了之,你弟弟若是知道了,會很傷心吧?”
珠簾外的果真是溫如芸,她緊抿著唇,看不清珠簾內的光景。
那人隱約歪了歪頭,“我對溫姑娘的能力一直是很滿意,就是喊姑娘來唱個曲兒,彆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溫如芸強行舒展了眉頭,沒搭話。
“既然溫姑娘沒有異議,我希望,接下來,我們依舊合作愉快。”
“阿年。”
那少年身影在麵前晃悠,光沿著他細膩的剪影明晃晃照在眼瞼上,隻感覺到沉重,睜不開眼。
嘴唇乾燥得似脫了水的魚,他張了張嘴,一絲腥甜在喉間彌漫開來。
“我……怎麼了?”
忘記了。
柳言歡托著下巴,不知是欣喜還是苦澀。
“你做了噩夢嗎?”他擠出個笑臉。
禾肖年皺了皺眉,他不知道什麼噩夢,他隻記得……他什麼也記不得。
柳言歡歎了口氣,道:“那日我們從城南回來,就去了望湖樓喝酒。”
“……這我知道,我不是失憶了。”
“我們喝了很多酒,後來,你就醉了。”
“你沒醉?”禾肖年看了他一眼。
“我自然是沒醉。後來,我就出去找了架馬車,這才把你送回來。”柳言歡仗著人斷了片就信口胡扯。
“不過,我怎得會喝這麼多?”
“誰知道你?非要逞強,攔都攔不住。”他絲毫沒提自己灌酒的事。
看見禾肖年皺著眉,他轉身離去,回來時又將杯子放下便走。“彆糾結了,我去給你倒水。”
他瞪著水壺愣神。
阿年啊,怎得就不記得了呢?
彆的什麼都記不住也沒關係,為什麼要把它給忘掉?
禾肖年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走遠,笑出了聲,笑著笑著,感覺到眼底一片濡濕。
隻有在假裝自己醉時,他才會毫無顧忌,毫無保留。
他隻道柳言歡絕情時當真是絕情,他說得那麼明白,那麼絕,卻還是要將他推開,還是要假裝自己沒聽見,甚至還要躲著走。
躲得開嗎?躲得起嗎?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麼底氣說出那句話,酒壯人膽嗎?現在看來還真是可笑。
柳言歡轉回身來把杯盞遞給禾肖年時,已經是平靜無波。
“如何?還能去城東麼?”柳言歡坐在榻邊。
“現在幾時?”
“午時剛過。”
禾肖年瞥了他一眼,想看出來他到底在想什麼,“醒了酒,哪裡都去成。”
“那現在走嗎?”
禾肖年沉默須臾,抬頭道:“哪裡都去得,但是沒心情。”
柳言歡:???
“你當時從樓頂墜下,昏迷中叫了蘇慕楓的名字。”
柳言歡:“……”
這麼久遠的事情也能做借口?
禾肖年接著道:“當時我問你和蘇慕楓有何過節的時候,你還說過什麼也沒有,關係挺好。”
“那麼,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叫挺好?”
柳言歡:“……”
柳言歡道:“我們倆,算不算挺好?”
禾肖年應聲,是挺好,天天試探過來試探過去的也不嫌煩,現在還能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討論他跟另一個男人的關係。
“那你跟南蒼,算不算挺好?”
禾肖年頷首。
“那我跟無彆,算不算挺好?”
“……”禾肖年想了一會兒,道,“這事還是得聽無彆的想法。”
“那就權當挺好了。”柳言歡攤攤手。
“……你這權當,頗為巧妙。”
“你既然都知道,為什麼還問我什麼樣的關係叫挺好?”
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框我,您也不嫌累。
“我想聽實話。”
見禾肖年不吃這套,就道:“這事挺複雜,說完就沒時間去城東了。”
“沒事,明天再去也不遲。”
“……”柳言歡垂眸道,“我說。”
“我們家破落後,阿爹把我送到崇盧山習武,我當時心裡怨恨我阿爹,就不學,每日每日地偷懶。然後有一日我就碰到了蘇慕楓,他告訴我,等他練成了武功就偷偷下山回家,若是我不想待在那裡,就可以跟他一起走。
“我們從此以後就一起練功,一起習武,一起跑到藏書閣讀書。長此以往,直到我們覺得差不多出去之後就可以活下去了,我們就下了山。”
禾肖年插嘴道:“就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