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言歡挑著眉,“那就跟我一道走唄?今朝有酒今朝醉,這樣的日子不是樂得自在嗎?”
“你不怕我對你有彆的想法嗎?”
“慕楓,你今年多大?”
“十二。”
“是了,人的一生很長,你有充足的時間了解,你這輩子不是非我不可的。”
“可是言歡……”蘇慕楓道,“你就從未考慮過我一下嗎?”
柳言歡看了他幾眼,“不曾,以後也不會。我們不是一路人。”
說罷,他轉身離去。
“哦,對了。若是考慮好了想找我,就去適才路過的那家客棧。不過,彆的事就彆找我了。”
“言歡,你當真要如此絕情嗎?”
蘇慕楓轉過頭,滿目流光模糊成一片。
“那之後呢?”
蘇慕楓抿了一口茶,“我自然不會跟言歡一道走。”
禾肖年沒說話。
“將軍您就放一萬個心,言歡從未喜歡過我,一直都是我在死纏爛打。”
“那為何拉他做替罪羊?”
“我氣不過啊,將軍。憑什麼就不能是一路人了?我好歹也做了個不小的官了,”蘇慕楓笑了笑,“我怎麼著也是陪了他四年,怎麼就沒對我動心呢?”
“我想說的說完了,把他放出來吧。”禾肖年看著蘇慕楓冷冷地道。
蘇慕楓搖著折扇笑道:“你想說的說完了,我想說的還沒說完呢!”
禾肖年皺皺眉,道:“有什麼就直說吧。”
蘇慕楓長歎一口氣,折扇啪一下合起來放在桌上,道:“你們兩個,我能看出來,好好待他,不要如我那般殘忍,拿他擋劍做替罪羊。”
“蘇慕楓,你憑什麼對我說這種話?我自然會好好待他,不需要你這種卑鄙小人。”禾肖年青筋暴起,揮拳出掌,想在這個不知廉恥的人臉上來一下,手腕卻被一下子握住。
“阿年,彆!”柳言歡纖細的手指帶上了勁,把禾肖年的手腕勒出白印,失了血色。
蘇慕楓什麼時候把他放出來的?剛剛,還是好一會兒了?
他握拳的手上泄了氣力,“你抓疼我了。”
柳言歡很久不用武力,出力沒考慮力道,呆呆道:“啊,抱歉啊。”
手鬆了勁,卻仍握著。
“慕楓,這次是真的有重要之事,如果你不能告訴我們,那些失蹤女子恐怕就要有不測了,可能還會有更多女子遭此不測。”柳言歡道。
“你覺得我在乎麼?”蘇慕楓自嘲地笑笑,“過了這麼多年,我變了不少。你不了解了我啊,言歡。更何況,你裝什麼大公無私呢?你問問你的內心,你在乎誰遭遇什麼不測嗎?”
“我自是知道你不在乎的,”柳言歡垂下眼,“但是,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被欺騙的,被教唆的,不是你真心所想。”
“這世上,隻有我騙人的份,還沒有彆人騙我的份。與其擔心我被騙,不如想想,你自己身邊有沒有叛徒。”
“所以,我們兩個……”
“我們兩個,就當這四年什麼也沒發生;我們兩個,之間一筆勾銷,從此形如陌路;我們兩個,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蘇慕楓道。
“什麼?慕楓,什麼陽關道獨木橋,你不是……我沒覺得你走的就是獨木橋,你還可以回頭。”柳言歡目光含淚,禾肖年卻知道自己隻有一個人心疼的份,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手雖然攥在他手中,心卻離得那麼遠。他真的沒有喜歡過蘇慕楓嗎?還是他一個人的口是心非太過逼真,乾脆騙過了蘇慕楓呢?
“可以回頭,”蘇慕楓笑了笑,“但我不想。”
柳言歡張了張嘴,道不出話來。
“走吧,言歡,該走了。”禾肖年一隻胳膊環住柳言歡,低聲道。
柳言歡自是乖乖跟著的,心如何,又留在哪裡,他不願去想,卻忍不住去想,感覺腦袋要炸裂開,讓腦髓和血液把自己淹沒。
“他把那些事都告訴你了?”柳言歡的聲音沉悶在夏日裡。
“是,”禾肖年側過頭,看著那張樹蔭裡掩藏的臉,“為什麼不說實話?”
柳言歡笑了,“說不說實話有什麼所謂麼?一個故事而已,何必當真呢?”
禾肖年轉過身,用兩隻手臂摟住了柳言歡,頭埋在他的頸側,“因為我會信任你。”
“所以,以後彆騙我,我會信的。
柳言歡被那雙手摟著,突然就嗓子發澀,突然就酸了鼻子。
可他不配啊。
他說了那麼多謊,做了那麼多錯事,怎麼還得了將軍的信任呢?
“阿年。”他喚了他一聲。
但也就一聲而已。
他可以是更好的誰的阿年,但不會是他的。
他受不起,配不上。
一聲過後,禾肖年就被推開了。
柳言歡苦笑著,道:“百般試探,還說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