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殿前職舊台火起 無業遊民……(1 / 2)

禦道繁忙如初,那位大腹便便的司理監使邁著極細碎的步子,像頭拱不動泥的豬。

“王大人那麼早,是要上朝去啊?”他遠遠便喊道。

王阜聽見大街上有一個少年叫他,停了步子,回頭看去,剛要責罵誰如此不知禮節,立刻換了副笑臉,“禾將軍。”

青天大白日的碰見禾將軍,真夠晦氣的。

禾肖年拱手笑道:“王大人多禮了,如今沒有戰事,我就是個閒散官員,隻算半個官兒,拿著虛職混口飯吃,哪有王大人日理萬機?”

王阜聞言慌張起來,連忙施禮,“禾將軍言過了,小人惶恐!我就是一個小小監使,怎能與禾將軍相提並論?”

“我就是開個玩笑,沒想到,王大人如此當真,嗯?”

王阜正不知如何是好,就看見魏子暉過來了,“魏弟!”

魏子暉不明所以,“王兄昨日才見著我,今兒個怎麼如此熱情?”

禾肖年暗自笑了一下。

這魏子暉雖然嘴碎且沒什麼設防,估計王阜也知曉這一點,不會跟魏子暉討論什麼重要事宜,因而不指望從他那裡套出什麼話。

這王阜每天一口一個惶恐,其實話術好得很,也沒見哪裡真的惶恐。指望他,不如指望他弟弟王程。

魏子暉方才看見禾將軍,忙拱手問好,“禾將軍,今日聖上召見你,是為何事?”

禾肖年回禮道:“聖上辦事,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怎能輕易參透?隻得著令過來罷了。”

“是了,禾將軍教訓的是。”王阜想儘快擺脫了禾肖年,插嘴道,“我和魏大人還有事找聖上商議,不如就此告辭,朝堂再見。”

禾肖年露出個淩厲的笑容,道:“那就,朝堂再見。”

他咬字極狠,像是打算在朝堂上把王阜當眾扒了皮似的,嚇得王阜慌忙帶著魏子暉逃竄走了。

其實他根本沒打算去朝堂上,那裡有他不想見的人,沒必要他不想去受氣。

在禦街上溜達了小半個時辰,到了朱雀門,皇上身邊的梁公公親自接迎他,拖著副尖細的公鴨嗓道:“禾將軍,陛下等您許久了,奴才這就帶您去見陛下。”

這不剛上完朝麼?怎就等許久了?您真是套話一套一套的。禾肖年裝腔作勢地對梁公公拱手道:“那可就有勞梁公公了。”

“哪裡哪裡,奴才不過依著陛下做事罷了。”

“不知陛下今日見我,所為何事?”

“陛下他哪會跟我們這些奴才說呢?這您還是親自問問陛下吧。”

梁公公接著喊道:“陛下,禾將軍帶到了!”

禾肖年此時抬頭一看,已經到了禦書房了。

屋裡傳來一個聲音,低沉有力:“讓禾將軍進來吧。”

禾肖年就抬腳進了禦書房。

“陛下,”禾將軍叩首,“不知陛下今日召見,是為何事?”

趙佶整理了一下案上雜亂的奏折,看向禾肖年,“無事,不能見你麼?”

“臣惶恐。”禾肖年挑起眉。

“唉,不曾想如今朕當上皇帝,愛卿倒與朕生疏了許多,無妨,朕今日召見,其實就是想聊聊令尊之事。”趙佶抿了口茶。

生疏?禾肖年倒是想知道他們何時熟過。

禾肖年道:“當年陛下托家父撫養臣長大成人,臣感激不儘。如今家父之死,臣已派人去查,不日便會有結果。”

趙佶好似沒聽見,自顧自道:“父王在時,曾教我要愛惜良臣,惜才愛才,朕做的可還好?”

“先帝若是看見陛下如今所做,在天之靈定會欣慰。”

“惜才愛才,是否要做到讓其得其所,在其位?”

禾肖年心中一驚,道:“自是如此。”

“那如今愛卿居此閒職,朕覺得甚是不妥,把你調到宮中做個殿前司的殿帥,愛卿覺得如何?”

殿前司的殿帥,說白了就是個閒職。

“臣還要管理禁軍內外事務,恐怕沒精力去殿前司。”

“愛卿,朕並非不知道,你已將大部分事務交給謝湘鏡和南邊野了,他們辦事,朕也放心。總好過愛卿一個人勞心勞神的,朕不忍啊。”趙佶道,“這幾日,你就安心去殿前司,禁軍那邊你就掛著職,做個逍遙散人有什麼不好?”

“陛下所言,臣怎敢說不?”

“愛卿的意思是,如果朕許你說不,你便會忤逆朕?”趙佶托起下巴。

“臣並非此意,表述不明,陛下英明,臣無言可辯。”禾肖年說著,瞪了趙佶一眼。

“……那好,朕這就下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