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行將就路幾度秋 大男人戴……(2 / 2)

他看著柳言歡一身月白,踏著遍地金紅的泥水,感覺渾身沸騰起來的血液又重新冷卻下來,被他踐踏在足底,碾碎,蒸乾,盤旋到了風裡。

“等等。”他不知道自己這句恬不知恥的話又是如何冒出來的。

可他還是回頭了,回答禾肖年的卻是一句“告辭”。

他想知道他為什麼要躲著自己,為什麼裝作一副不認識的樣子,就好像他們之間可以用不熟一詞搪塞過去。

他戴著麵具,不想讓人認出來,那禾肖年就斷然不會在其他人麵前揭穿他。

但是,他又怎麼知道呢?

或許,他們之間真的隻剩下“不熟”一詞了。

“等一下,你要去哪兒?”

柳言歡的腳步滯了一滯,“逃命……”

他話音剛落就被帶入一人懷中,伴著耳畔颯颯風聲,他聽見禾肖年說:“後麵有人追上來了,你怎麼惹上的麻煩?”

柳言歡不知真假,轉頭就看見後麵跟了一大群人在樓頂上跳躍著。

這事不能讓他知道。

“嫌我麻煩就把我放開。”

“不放,”禾肖年執拗道,“萬一你是朝廷重犯……”

柳言歡:“……你聽我口音也不是京城人,我隻是個江南來的戲子。”

“戲子?身手不錯啊。”禾肖年挑了挑眉。口音是挑不出錯,畢竟在南方待過這麼些年,耳濡目染並不奇怪。

“深得家母舊藝,舞跳得好罷了。”

“跳個舞就把那些個人都得罪了?”

“可不是嘛!”柳言歡想攤攤手,結果發現胳膊被束得動不了,隻得乾說,“那得罪了王公貴族惹來殺身之禍的也不少,我這種算什麼?”

禾肖年覺得好笑,他這種跟得罪王公貴族可不一樣,得了名的戲子常常出現在宴席上,唱到什麼不該唱的曲兒得罪了大人物,那種算是常見,他這算什麼?給南蠻子土匪強盜跳舞?

“你麵具歪了。”

柳言歡嚇了一跳,趕緊伸手去扶,卻發覺麵具還端端正正戴在臉上,立時不再打算敷衍了事了,“麻煩你把我送到城北梁氏琴舍去。”

“琴舍?”

柳言歡有些不耐煩,還是耐著性子答,“我的琴在那裡。”

禾肖年臉上笑意更深了,“你會撫琴?”

柳言歡乾脆閉著眼不看他,“生計所迫。”

“你能給我撫琴嗎?”

柳言歡掀開一側的眼皮,斜覷著禾肖年,“那你要給很多錢請我。”

“沒錢……能嗎?”

“沒錢想請我?不如做你的青天白日夢去吧!”柳言歡冷笑一聲。

“那若是你不同意我就把你丟給他們呢?”

柳言歡歎了口氣,“我早說過讓你把我撒開。”

禾肖年不乾,還把人往上托了托,旋身下了屋頂。

那些追殺來的大多數是外地人,對京城的地形不甚熟悉,穿過幾道巷子就被甩得沒了影。

“到了。”禾肖年終於舍得鬆手把人放了下來,“你奴籍在哪裡?”

“若葉亭。”柳言歡回過頭冷眼看過他,“既然沒錢,就彆來找我。”

禾肖年剛要說什麼,就望見對麵有人在叫他:“可算找到您了,將軍。”

等事務交代完,梁氏琴舍已經沒了柳言歡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