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肖年卻在這時鬆了手,“彆慌啊,我其實今天不是來問罪的,我是來找人的,你把路讓開,我不傷你。”
若姐對上禾肖年的目光,隻能保佑柳言歡相安無事。
她是幫不上什麼忙了。
?
隨著門一聲響,站在桌旁的柳言歡對上了禾肖年,他隻來得及將桌上的麵具戴好。
“反應挺快。”
柳言歡側著頭,“奴婢不懂公子在說什麼。”
“是嗎?”禾肖年的聲音沉下去,捶打著柳言歡的心。
柳言歡下意識退了一步。
“你在躲我?”
“是公子先行離開,奴婢不想對公子造成困擾。”
“那你,還挺善解人意。”禾肖年勾起唇,指節扣著桌麵,看了看桌上的茶壺,“宮裡來的黃山毛尖?”
柳言歡突然笑得嘴唇發乾,“是啊,奴婢有幸服侍過宮裡來的貴人。”
“宮裡來的?”
“三皇子。”
“你難道不知,若葉亭的人是不會跟客人說道自己服侍過什麼人的。”
“哦?”柳言歡倚靠著紗帳,“公子好像很懂。”
“本來不該有你懂。”禾肖年把目光移向柳言歡,“可如今看來,似乎不是這樣。”
“公子不是我的客人,我自然不需要向公子……”
禾肖年踢開了擋在兩人之間的凳子,借著伸手摘麵具的力道,攔腰將人按在榻上,“我不是你的客人?”
柳言歡時刻護著臉上這張麵具,沒叫禾肖年得手,卻也一點沒裝出受驚的樣子,隻是輕輕撇了撇嘴,道:“你不是沒錢麼?”
“我說沒錢,你就信?”禾肖年笑著,伸手勾動柳言歡臉上麵具的線。
“我說信,你就給?”柳言歡扒開禾肖年不安分的爪子,反問道。
“自然給,你告訴我,要多少?”
“公子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這句話?”
禾肖年問了句不合時宜的話,雖然他也同樣不敢去聽問題的答案,“你……究竟跟彆人有過幾刻春宵?”
“現在公子是我的客人了,我自然不能告訴你——”柳言歡邊防著禾肖年摘麵具,另一隻手半勾住禾肖年的脖子,臉上的笑容多了一絲欲語還休的意味。
那就不是一兩個的問題了?
禾肖年讀不出柳言歡是在騙他還是……
可他為什麼要騙他呢?
柳言歡的笑容在他眼中突然亮得紮眼,不知真假。
他等了一個兒時好友八年,再見就是用一身銅臭味去埋沒原本就斷絕得剩不下什麼的聯係,拉開的縫隙之間碎成一片,拚都拚不起來,況乎填補。
“那若要怎樣才能讓你脫離奴籍?”
什麼?
柳言歡突然不知道說什麼。
他在打什麼主意?
柳言歡撐起身子,附在禾肖年耳邊,“沉迷聲色,不問世事,不好麼?”
禾肖年呼吸突然粗重了一瞬,再站起身時眼中已經一片澄明。
“不問世事?這世間多疾苦,你看不到嗎?”
柳言歡低垂的眼瞼藏起眼中的笑意,“關我什麼事?這世間疾苦的多了,不都是努力活著嗎?我自保尚且不夠,管得了他人?”
“……”
“我是拿銀子活著的,將軍若是給不了,就趁早離開。我值錢得很,將軍彆在這裡耽誤我賺錢。”
禾肖年瞪著眼看他須臾,終於咬著牙,放棄下什麼似的,摔門而去。
柳言歡拿下麵具,突然笑了,在入秋的涼雨中喝下半壺冰涼的黃山毛尖,才將心裡騰騰燒起的火澆滅。
京城要亂了。
可是還有一個將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