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接下來呢?你要回京麼?”
打發走小侍,柳言歡明顯正經多了,“不回,這時候回去怎麼接著將計就計?我可是備了厚禮等著那幾位的,不送豈不可惜?”
禾肖年點點頭,沒過問所謂的厚禮,“不回也好,現在京城正亂著——”
“不亂才邪乎。”柳言歡用木箸挑開一層粉蒸肉,“你是嫌我在京城添亂,壞你好事?”
“……我是說,你在京城,我不方便給京城添亂。”
柳言歡:“……”
謔!口氣越來越大了?
“先嘗一口?”柳言歡問歸問,動作一點沒比嘴慢,直接一塊粉蒸肉給人喂到嘴裡。
肥瘦分明的肉燉得酥爛,入口即化,外麵裹的一層糯米浸了肉香,又給整道菜加了一層粘糯的口感。禾肖年不得不承認,柳言歡在吃這方麵……造詣很高。
但是此刻,禾肖年在心想:這是在堵我的嘴呢……
“既然他們決定讓你入主皇城司,你也彆想討那趙佶開心了,這小木偶人就聽晏秋崖的,這個北境你是不得不去一趟了。阿爾赤不會給你兩次機會,畢竟他也湊不出兩個爹,你先計劃著,未雨綢繆一點。”
禾肖年:“……”
他早幾日前就準備著呢,不過這湊兩個爹是個什麼說頭?含沙射影誰呢?
不過此時柳言歡滿心滿眼都是那道粉蒸肉,沒注意到自己說的是什麼鬼話。邏輯挑不出錯,措辭有待考究。
“你先上奏去逮那幾個自投羅網的,他們應該是跟著晏秋崖進京的,那條密道你勢必要盯緊了,不過原入口若不是封上了,就是安插了新的機關,讓薑夜先去探一探也未嘗不可,那小子膽小,可以找人和他一道。”柳言歡終於空出嘴,心滿意足地一箸給自己堵上。
還膽小?這小子膽大要能包了天了,還敢在那裡死鴨子嘴硬。
禾肖年頓了頓,沒有揭穿無彆,道:“這些你交代的我已經著手去準備了,你不用擔心,在這裡老老實實裝瞎我就安心了。”
這話聽著彆扭,說的是裝瞎,語調好像真瞎一樣。用人話表述一遍,就是——小瞎子,彆添亂。
“我不在幾天,你的嘴怎麼就不學好?”柳言歡湊上前,非要給人把罪名坐實,“你好歹說句好聽的?”
禾肖年思索了一下要不要慣他這壞毛病,還是投降道:“……彆調戲侍從我就安心了。”
柳言歡:“……”
他有嗎?
這不是正常說話嗎?等等……好像還真不是。
某位調戲侍從的柳言歡依舊不要臉地認為,這怪不得他,都怪這些小孩逗起來有意思得很,問題在他們不在自己。
柳言歡悟了一會兒,終於抓到了個中精妙:“禾將軍,你不是吃醋了吧?”
他隔這麼久說話大多是逗弄,先眯著眼瞅對方,雙眸噙笑,再說一句逗弄的話看對方的反應。很少有反應這麼慢的時候,一會反應不過來就乾脆不反應了,於是更少的是他此刻——好不容易明白什麼的時候那種自豪求人稱讚的神情。
禾肖年喜聞樂見,沒有回答問題,反而傾身吻了吻柳言歡的嘴角,“你現在聞起來像一塊粉蒸肉。”
柳言歡眉眼彎彎,“你也是,醋溜粉蒸肉。”
禾肖年:“……”
兩塊粉蒸肉對望了一會兒,柳言歡道:“你今天晚上留下來吧,晚上院子裡沒人,往日他們點了燈就走了,半夜風總會把燭火熄了,若是中途醒了,就怎麼也睡不著了。”
前些年養成的舊習難改,入夜山林裡有山匪野獸,加上纏綿那麼多年的夢魘,柳言歡一個假瞎子有苦難言,總結一句——“總不能讓人家給瞎子多留幾盞燈吧?”
禾肖年知道事情原委,聽他調侃自己反而笑不出來,隻是心疼,“我陪你到明天清晨。”
“好啊。”
為了擺脫粉蒸肉的味道,柳言歡作了一番垂死掙紮——洗了臉,漱了口,還揪了某犄角旮旯裡頑強生長出的嫩薄荷葉。扒拉到床邊對禾肖年道:“現在不是粉蒸肉了。”
禾肖年皺著眉把他撥弄遠了些,“天不早了。”
“喔,”柳言歡理解成另一番意思,“禾將軍這麼急不可耐?”
禾肖年:“……”
事實證明,對柳言歡這種不怎麼要臉的,理睬會讓他變本加厲,不理睬則會讓他無所顧忌。他撐著身子,抿著唇,拿發尾掃了掃禾肖年的嘴唇。
“躺回去。”
柳言歡微微張開唇,眼底是冷色的月光也掩不住的紅,“你真的不打算做點什麼?還是說,那是將軍懲罰人的時候才有的項目?”
禾肖年:“……”
上癮了是吧?
直到那天晚上,柳言歡整個人攤在那裡,才知道之前禾肖年可能真的很憐香惜玉,沒舍得折騰他。他當時是有多不自量力才會那樣勾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