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迪克如有實質的譴責眼神，提姆無奈地解釋：“彆忘了，卡爾沒有手機，況且我們還有其他事要做。”

提到正事，迪克看向對麵，他們來之前想到了會遇見的各種突發狀況，唯獨沒想到酒吧今天根本就不營業，“總不能撬門進去吧？”

提姆認真地思忖方法的可行性，“反正附近的監控也壞了，等到街上沒有人的時候，我們可以試試這個方法。”

迪克迫不及待地站起身，“那我去找撬棍。”

提姆補充道：“還要找一些頭套，不然讓路人瞧見我們的樣子也很麻煩。”

“不需要這樣做，”卡爾一句話澆滅他們要搞事的小火苗，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酒吧，“你們……在這裡吃點東西，我到外麵轉一圈，很快回來。”

“你要去哪？”迪克問，“外麵可黑了，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

卡爾態度堅決，“留下來，待在這，彆忘了我們之前的約定。”

他離開溫暖的餐廳，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提姆擔心地問，“他一個人出去……我們真的不用跟著嗎？”

迪克吃了一口拌著沙拉的蔬菜，“放心，還有小氪呢。”

提姆拿出遊戲機，以此來分散對卡爾的注意。

但一輪遊戲沒有玩完，他就沒耐心地放下遊戲機，看著外麵。

“要聊一聊嗎？”

“什麼？”

“關於卡爾。”

迪克抬起頭，表示願意聽聽他想說什麼。

“他要進入酒吧，因為老鮑勃還在裡麵。”

提姆從腦子裡一邊整理思緒，一邊問出困惑了他一路的問題，“但他是怎麼確定的這件事？”

“哇哦——聽你一說，是很奇怪，但你也清楚，卡爾一向如此，總能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迪克吸著紙杯裡的可樂，無所謂地聳聳肩。

“你不好奇？”

“好奇得不得了，”格雷森坦然承認，他有著擅長讀取細微動作的天賦，從與卡爾相遇的那一晚，迪克就發現卡爾身上透出的不協調和難以言喻的怪異，“但我更不想失去一個朋友。”

卡爾幫助了他們——不止一次，沒做錯過任何事，那他又有什麼理由掀開覆蓋的假麵，不能讓卡爾繼續當一個普通人過平靜的生活呢？

他也當作什麼都沒發現一樣，用正常、自然的態度和神秘的朋友交往。

格雷森問道：“你討厭卡爾嗎？”

男孩搖了搖頭。

通過出色的讀取能力，迪克在幾個小時的接觸裡收獲不少，“你一直在觀察他，對不可思議的朋友充滿好奇，想要探尋……但又很糾結這樣做是否正確，如果卡爾是個壞人，你做起這些調查肯定毫無負擔，可他不是。”

“所以嘍，我的朋友，”迪克笑了起來，隔著桌子去揉提姆的腦袋，“不要想太多，也彆再去糾結那些‘不正常’，卡爾就是卡爾，他隻是我們的一個朋友。”

“僅此而已。”

街上很暗，不久前的幫派衝突將兩旁的路燈打壞，負責修繕的部門還沒來得及進行更換，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使人心生惶恐，那些遊蕩在周邊的幫派成員更讓人們避之不及。

車輪壓過路邊的碎石，卡爾停下，久久凝望著眼前的建築。

“你在等什麼？”

哥譚急不可耐，從剛剛就一直催促卡爾要快一點進入酒吧，找到裡麵的老鮑勃。

“這家酒吧……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卡爾看到它時，有一刹那，腦海裡閃過漂浮在星海中，支離破碎的星球。

——氪星。

那是他的故鄉、他的家園、他密不可分的——

如同幻夢般的景象再次出現在眼前。

黑暗中的建築化為一攤黑水，湧動的浪潮拍打著海岸，天空是陰沉沉的灰色，濃鬱的白霧將龐然大物遮蔽在幕後，無法辨認。

卡爾聽到久遠的、來自族群的呼喚。

它們雜亂無序，用殘破零散的音調拚湊成一句話。

「……回歸……族群……」

他一動不動，木然被動地聆聽著腦海裡令人作嘔的聲音。

祂撥開雲霧，低下頭，看見屹立在海岸的倒影。

“你是誰？”

“我是你，是他們，是氪星……”

祂朝他張開雙臂，宛若在索要一個懷抱。

他不受控製地走近，涉進深海，回歸族群——

“卡爾！”

“卡爾？”

兩道聲音重疊在一起，年輕人茫然無措地眨動眼睛，他順著攔在身前的手臂看去，他的朋友——布魯斯·韋恩——將跌倒的卡爾扶回輪椅上。

“醫學奇跡，”布魯斯半開玩笑，“你剛剛站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