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天賜的神跡,明日之子,獨一無二
你來到我們身邊,宛如破曉奇跡
在這失落的世界,他們都輕聲哼唱——
請幫助我,讓我自由,讓我自由。”*
……
“冷靜一點,卡爾,我們得先離開,有東西——”
布魯斯扶起他,從剛才開始,他就能感覺到有什麼在濃霧的遮掩下漸漸接近,但當布魯斯瞧見卡爾的眼睛,所有的話戛然而止。
黑發藍眼的年輕人抬頭看向布魯斯,眼眶中是一雙顏色濃鬱到不正常的瞳孔,旖旎的湛藍仿佛一片死寂的湖泊,沒有鮮活的神采,失去了常常能在卡爾眼裡看到的溫潤與平和。
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可又有與木偶不相符的地方。
冷漠,肅穆。
布魯斯向後退步,慢慢與卡爾拉開距離,低沉的嗓音近乎怒吼,“你是誰?”
他依然坐在地麵上,麵對這一聲憤怒的質問,那莊嚴的氣質消散,形似一個無辜稚嫩的幼童,腦袋微微側向一邊,露出了布魯斯所熟悉的困惑神情。
下一刻,失去焦距的眼睛恢複正常。
“……腦袋裡……危險……聲音……好多聲音……”
卡爾痛苦地蜷縮成一團,說話變得語無倫次——氪星語和英語混在一起,努力拚湊出想表達的意思,他艱難地撐起身,望著朋友的方向,“離開……布魯斯……這裡有危險,快走……”
話音未落,霧中閃現兩道黑影。
白色棒球棍刺破霧氣向他揮去,布魯斯側身躲開,抓住襲擊者手臂,伴隨骨骼斷裂的哢嚓一聲,他奪過武器,用同樣的方式進行回擊。
另一個身影衝出來抱住布魯斯,試圖把他摔倒,反而被抓住後衣領反摔在地。
這一次,布魯斯看到了襲擊他的人,一個穿著製服的警察,臉部被黑霧遮住——好像在故意把他臉藏起來,不讓布魯斯看清,但是銀色的警徽仍然戴在左前口袋的上麵。
他拿起警徽,霍然聽見卡爾的喊聲,迅速而短促,緊接著是兩聲響起的木倉響,一名未被發現的襲擊者膝蓋中彈,失去行動力後跪在布魯斯的身後,一動不動。
卡爾臉色蒼白如紙,額頭滿是沁出的冷汗,他放下舉起的手木倉的雙臂,木倉械脫落,用上僅剩的一絲力氣,“離開這裡,不要回頭,走——”
……
叮鈴。
今晚的生意有點清淡,麗莎可以在沒有人的時候趴桌子上休息一會兒,但是當她聽到推門聲時,麗莎揉了揉眼睛,立刻起身向顧客打招呼。
“有人向我推薦你們家的牛肉卷餅味道不錯,現在還可以做嗎?”
新來的顧客不僅口音奇怪,衣著打扮也更吸引的店內的幾位顧客不斷往這邊投來好奇的目光。
她像剛參加完一場巫師集會,穿著包裹全身的黑色長袍,寬大的兜帽蓋住大半張臉,帶著滿身冰涼的寒意隨意挑了一個位置坐下。
拋去古怪的口音,女士聲音溫和、有禮,而且還是那種很受部分人喜歡的沙啞磁性的煙嗓。
麗莎問:“一份卷餅,還需要什麼喝的?”
“再來兩杯飲料,”女士摘下了兜帽,暴露在麗莎眼中的半張側臉完美優雅,唇角含著笑意對女服務員略微頷首,“什麼飲料都可以,幫我送給旁邊的這兩位小先生。”
女士的餐桌旁邊,正是還在等待朋友回來的迪克和提姆。
麗莎困意全無,出於一種直覺,她暗中觀察著他們,“你們認識嗎?”
“不——”
“當然不認識,不過,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朋友。”
迪克正要否認,這時,那個陌生的女人微笑地打斷了他。
注視著她的側臉,迪克想了一會兒,覺得她看起來很像一個人。
卡爾。
他們的朋友,那個翹起嘴角,笑起來總有些拘謹、羞澀的年輕人。
這個不知名女士的年齡明顯比卡爾大得多,她與卡爾萬分相似的麵孔完全脫離了年輕人的稚嫩,變得更加成熟,輪廓的線條也是充滿女性感的柔和。
眼前的女士——
提姆和迪克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裡看到了心中所想。
簡直是一個長大後,性轉版的卡爾。
迪克一甩腦袋,清空裡麵可怕的胡思亂想,“你是卡爾的家人?”
低聲一笑,女士將整張臉轉了過來,把另一半臉展現出來,藍色眼睛映出他們被驚恐扭曲的臉龐,幽幽地說道:“是比家人還要親密……”
麗莎手裡的本子掉落,驚嚇中,嘴裡蹦出一句臟話。
女士的另一半臉像被野獸啃食過一樣,將皮膚和皮下組織撕扯下來,血肉模糊,仔細觀察,甚至能看到部分粘黏著血肉的臉部骨骼。
她完好的嘴巴一張一合,“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我不認為我們能幫到你,”就當是身為大孩子的責任感,迪克默默擋在提姆前麵,“女士,你看起來更需要去醫院。”
她好似沒有聽見男孩給出的建議,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自言自語,悲傷爬上了那半張扭曲可怖的臉,讓她看起來如同一個被丟棄了的,無家可歸的孩子。
“我能感覺到,祂很珍重你們……拜托了,幫助我,讓我們族群……再次存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