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些話時，阿律垂著眼睫，好似隻是隨便說說而已。

闔夢生歎道：“那倒沒有，她後來嫁給了當時的太子，太子登基後，她又成了大晁的皇後，是一國國母，身份尊貴，是天下所有女子的表率。”

“那就奇怪了。”阿律問，“成為皇後，應該過得很好。莫非是她不愛皇帝，被迫嫁給了一個討厭的人？”

“不，她和皇帝是青梅竹馬，所有人都認為他們應該是一對。”

闔夢生說。

崇越道：“那後來的禍事是怎麼回事？”

闔夢生苦笑了一聲，“世間諸事，多如花開，開花時，總是美好的。可花開的再好，也有衰落的時候，便像人的感情一般。情到濃時濃轉薄。”

——

惡魂說完那句話後，墨夷音立刻做出防備的姿勢，因為惡魂的模樣看著好像要發瘋似的。

從惡魂說出阿初那個名字時，墨夷音心中已然有了奇怪的預感，或許又是自己的分魂之一，和眼前的人發生了糾葛。可惜她心智堅定，不會為分魂曆劫時遇到的人而動心，這也有她沒能完全明晰分魂記憶的原因在，不管眼前的惡魂怎樣瘋狂，她唯一需要做的，大概就是除掉他。

但是這惡魂能在水底存活百年，魂體不散，一定是有異寶相助，如果不出意外，那異寶或許就是定魂珠。

想到此，墨夷音先是一喜，隨後有些猶豫地想，該怎麼把定魂珠從惡魂身上取出來？

惡魂不知墨夷音正在想著怎麼取自己身上的定魂珠，他一心想著讓墨夷音記起前世，他相信他的愛人不過是忘了自己，有憶夢草在，墨夷音一定會記起來的。

惡魂努力壓製自己的興奮和瘋狂，忍住抱住少女的願望，對墨夷音說道：“阿初，服下憶夢草的花蜜，你就能記起我們以前發生的一切，記憶是不會騙人的。”

“跟我來。”

他說。

兩人在水中漂遊，穿過各種宮殿和被奇怪水草纏繞的欄杆、圍牆。

百年過去，這些建築本該早已倒塌或者腐敗，然而不知惡魂用了什麼方法，那建築仍舊穩穩地立著，似乎是在水底建立似的，隻是因為是在深深的水底，光線時明時暗，不時透出陰森和詭氣來。

越跟著惡魂往深處走，那些水草的樣子越發柔美，葉子和莖纖長而細密，開的花仍是耀目的紅，隻是沒有了那種妖異的感覺。

武康石鋪了長路，池塘邊圍有朱紅欄杆，石子蜿蜒，曾經的古木花草都已不見，被那奇異的水草代替。

墨夷音跟著惡魂走入一處石子鋪成的小徑，小徑兩側有許多高樹，樹乾和樹枝上都被水草纏滿，開出紅花。那樹木成了草的攀附，猶如藤蘿攀喬木。

惡魂道：“這裡種的都是梅花樹，開梅花時這裡是很美的。”

他轉過頭對墨夷音一笑，“你以前很喜歡這裡的。”

雖然聽他這麼說，可墨夷音分魂未融合，記不起過去，因此隻能輕輕附和一聲，繼續觀察期周邊的環境來。

根據惡魂的介紹，墨夷音知道這裡叫做“寒香徑”，是她生前待的很久的一個地方。

墨夷音已經猜到自己的分魂轉生和眼前的惡魂有關，可她想不明白的是這惡魂究竟是怎麼認定自己是分魂轉生的，難道是因為定魂珠？

但定魂珠的作用是能夠凝聚神魂，防止神魂飛散，難道還有什麼憑神魂認人的特殊法門？

寒香徑中有一座方亭中，惡魂走到那亭中，揮手招來水草，從桌上拿起一個近乎透明的瓷杯，那瓷杯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乳白色，外麵繪有紅色的梅花。

他穩穩地拿著杯子，水草上綻開的紅花一朵接一朵，在杯子上麵微微彎曲了莖，花心中流出赤色的液體，流入杯中。

惡魂將杯子遞給墨夷音：“喝下它，阿初你就會想起來了。”

——

“易弦初嫁給仲顏祁的時候才十八歲，死的時候二十六歲。”

“她一生中最好的時光蹉跎在了皇宮中。”

“最不幸的是，她死在了自己所愛之人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