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顏祁暗暗調動所有的憶夢草,纖長柔韌的水草和詭異綻放的紅花逐漸向易公子靠攏,易公子笑了笑,說道:“陛下的草確實是我沒有見過的奇異,可惜這世上異術何其多,光憑這奇怪的水草,陛下可對付不了我。”
男人說罷,水中忽然出現百道淩厲劍氣,衝出水麵,那些劍氣都是長劍的形狀,好似是無數把鋒利的透明長劍,攜帶者殺意和銳氣,隻見這數百道劍氣衝向天際,卻在下一瞬回轉,又衝入水麵,而那些數不清的憶夢草,在這劍氣的穿梭中,碎成千萬片。
雲夢澤的水緩緩流動,花瓣草葉都跟著水流散開,露出碧色的水麵,也映出天光雲影。
這些憶夢草雖說可以再生,但是在水麵上,憶夢草的再生能力大大減弱,仲顏祁也震驚於這鋒利的劍氣,竟然在幾息之間,將自己的憶夢草全部斬斷,即使是像墨夷音這樣修為高的修者,也是費了好一番力氣。
墨夷音道:“這禁術果然不凡,可惜這樣厲害的禁術,卻要犧牲一個劍者的性命。”
易公子話中隱含得意,說道:“緹結采也算是攬劍閣中的佼佼者了,用他的心來作為這禁術基底,果然不錯,可惜的是不是那位劍君崇越的心,那才是上好的材料,否則在場的眾人,恐怕沒有能活下來的。”
崇越的劍術不僅在攬劍閣中是數一數二,在天下間也是屈指可數,且他的名聲甚好,是出類拔萃的人物,人品也不錯,墨夷音聽見易公子說用崇越的心更好,皺了皺眉頭。
修者的性命在這人眼裡,好似草芥一般,是隨時可以使用的器物,沒有一點屬於人的慈悲之心,叫人難以接受。
崇越這一路上,幫墨夷音良多,墨夷音雖因分魂之故,想要和崇越劃開界限,可是聽見易公子將崇越的心當做材料,心中頓生不悅,有幾分為崇越不平之意。
“若真是他在這裡,那把劍卻要先殺了你這種不擇手段的狠辣之人,叫你沒有機會見識他的心。”墨夷音冷冷道。
易公子道:“是啊,我這種小人物,自然是比不上崇越劍君的。可是現在那位崇越劍君又在哪呢,或許他見了我,還要對我說聲謝謝,畢竟是我幫他殺了他門中的叛徒。”
易公子道:“一個本就該死的的叛徒,用他的心殺掉這世間不應該存在的東西,應該是物儘其用才對,何談狠毒呢。”他的眼睛盯著仲顏祁,說道:“閣下,你說,一個在時間作惡,久久不散的惡魂,該不該殺掉?”
“就算他要死,也輪不到你來殺他。”
墨夷音道。
仲顏祁存在的時間確實太久了,墨夷音心中清楚,若不是有定魂珠在,仲顏祁早就該在世上消失,倘若是叫彆的修者知道易公子殺了仲顏祁,這些人不僅不會為仲顏祁傷心,還會拍手稱快。
一個在世間久久不肯魂飛魄散的惡魂,無疑是個大麻煩。
但是易公子這人不懷好意,殺了仲顏祁是想拿到他身上的定魂珠,不管是為了自己也好,還是怕易公子拿了定魂珠為非作歹,墨夷音都不能看著易公子將仲顏祁殺死。
易公子瞧了瞧墨夷音,又瞧了瞧仲顏祁,笑道:“雖說了兩位從外表上看也稱得上的是天生一對,可是修者惡魂殊途,前輩也是嫉惡如仇之人,難道能任由陛下殺了無數修者而無動於衷?雲夢澤的惡魂雲雲,便是因為陛下濫殺無辜才傳出來的。”
仲顏祁明知易公子這是在故意挑撥他和易弦初之間的感情,但是想到自己失去易弦初以來,確實做了不少荒唐事,甚至這些憶夢草也沾上了太多人的鮮血。
易公子說的字字句句,他竟然無法反駁。
一雙血色雙瞳盯著墨夷音的背影,明明是傳說中凶殘無比的惡魂,此刻卻一句辯解都沒有。
他心甘情願地將自己的未來與命運交到另一個人手中,不論這人如何對他。
墨夷音如何不知易公子的打算,就算是要殺了仲顏祁,也不是現在,易公子有意讓仲顏祁疑心自己,好讓兩人之間生出嫌隙,應敵之時,倘若己方陣營各有異心,遲早會出岔子。
墨夷音這麼想,便道:“我們之間如何卻輪不到你來管,殊途者何其多,也不差他這一個了。”
仲顏祁灰暗的眸子頓時一亮,紅眸熠熠生輝,“阿初,你剛才是說……”
殊途同歸,難道他和易弦初還有可能?
想到此,仲顏祁不禁雀躍起來,整片魂魄也輕飄飄地,仿若是踩著雲朵。
墨夷音無暇顧及他的小心思,易公子所施行的咒術她從來沒有見過,也不知道該如何破解,為今之計,卻要想辦法從中找出術法的破綻才是。
那水草雖然能夠吸取修士的生機,對於這劍氣卻毫無辦法,當初自己在水下時,不曾見到緹結采的劍勝過水草,自己也不過是憑著高絕的刀術才抵擋了水草一陣子。
如今這怪異術法組成的劍氣之陣,卻不懼水草,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