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憶夢 易弦初隻不過是我的一縷分魂……(2 / 2)

他便見水麵上保護仲顏祁和易弦初的水草籠子忽然沉入水下,心中暗叫一聲不好,這兩人是想逃到雲夢澤的水底。

雖說這禁術不管水上水下都能施行,但是他看不見水的狀況,即使用劍氣將水底攪得天翻地覆,恐怕也殺不了這兩人,更彆說這雲夢澤有八百裡的水域,而他能施行的劍氣範圍根本無法控製整個雲夢澤。

這惡魂果然不是那麼輕易能殺得了的,想從他身上拿到想要的東西,還得費一番功夫。

水底的景色依然是安閒靜謐,仲顏祁用憶夢草的紅花托浮著墨夷音回到皇宮,時長日久,皇宮中的絲綢等物早已腐爛,唯有一些瓷器還能保持原來的模樣。

一些木製的宮殿更是脆弱,一不小心就會斷裂坍塌。

是仲顏祁用憶夢草纏繞加固,才讓他們勉強保持了原來的模樣。

墨夷音見到了水底之後,那劍氣果然不再攻擊,鬆了一口氣,便打坐調息,想要在易公子再次襲擊之前,做好準備,好歹讓自己有自保的能力,不至於任人宰割。

仲顏祁瞧著墨夷音姣美的麵容,過往又湧上心頭,心頭不禁湧出一股酸軟的情緒來,眼見少女閉上眼睛,正在調息,悄悄退了出去,不想打擾少女,但是他又舍不得就這樣離開,躊躇片刻,仲顏祁站在窗外,癡癡地望著墨夷音,似乎這樣能多看一會兒她,已是今生最後所求。

仲顏祁的視線雖說稱不上熱烈,可是修者的五感比常人更加敏銳,仲顏祁的凝視自然逃不過墨夷音的感知。

在墨夷音心中,仲顏祁仍是個有些陌生的人,可是有分魂的記憶在,墨夷音卻不得不承認,仲顏祁是那個曾經和自己做了一世夫妻的人,兩人之間的愛恨糾纏不是那麼輕易叫人放下的。

她此刻心中不靜,睜開眼睛,說道:“你沒有自己的事做嗎?”

她這一睜眼,正好對上窗邊男人的眼睛,叫她這淡漠的眼睛一瞧,仲顏祁頓時不知如何是好,慌亂道:“我,我能守著你就好。你渴不渴,餓不餓,我去找些東西給你吃。”

墨夷音道:“修者辟穀,無需飲食,你不用拿我當普通凡人對待。”頓了下,她又道:“更無需拿我當易弦初對待。”

仲顏祁恍然驚覺,已是百年過去,物非人非,易弦初不再是那個需要飲食的凡人,而他也成了水底古城的惡魂。

房內立著一麵等身高的水銀鏡子,側麵依然鐫刻著精致絢麗的螺鈿,而仲顏祁望向鏡子時,裡麵映出一個影子。

玄衣玉帶,白發紅瞳,一個已經死去多年的帝王,一個在水底徘徊不散的惡魂,一個永遠不肯從過去醒來的人。

這樣的他,有什麼資格陪伴在易弦初身邊。

水銀鏡中,墨夷音的神情在仲顏祁看來有些冷漠的可怕。

“易弦初隻不過是我的一縷分魂而已。”

仲顏祁是凡人,並未聽說過萬千紅塵道,但是也隱約明白墨夷音口中的分魂似乎不是什麼好話,所以愣了下後,出口詢問道:“你說的分魂,是什麼意思?”

墨夷音一時有些猶疑,這男人對易弦初的執念深重,倘若叫他知道那分魂是因為自己為了修道而故意分裂,使其轉生,在人間經曆愛恨,分魂死後便會完全消失,會不會對自己由愛轉恨,殺了自己?

這事本來不值得她有什麼隱瞞的,且她一向認為自己磊落,事無不可對人言,若是仲顏祁詢問,告訴他也未嘗不可,隻是此刻她身上靈力全無,要依仗仲顏祁庇護,再有之前崇越可能和自己分魂轉生糾纏一事,便讓她心生猶疑,覺得這事或許還是不說為好。

但是仲顏祁發現墨夷音話中彆有真意,豈肯輕易放過,見墨夷音不答,追問道:“你說的分魂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不是阿初嗎,你們明明長得一樣,連魂靈的氣息也一模一樣……”

思量片刻,墨夷音點頭道:“她是我,我卻不是她。”

就算隱瞞,這事情又能隱瞞多久,況且她自認為是和易弦初完全不同的人,不說明白,恐怕還不知要糾纏多久,再者,人各有命,得不到定魂珠是死期將至,外麵易公子虎視眈眈,一直想殺了自己和仲顏祁,左右不過是一死,死在誰的手裡倒沒有區彆了。

隻是可惜辜負了師父和藥師,還有三尊,明明說好會顧好自己,回去和他們團聚的……

思及故人,墨夷音長歎一口氣,慢慢地說道:“你眼前的我雖然容貌年輕,但是我已經活了四百多年了……”

墨夷音將自己是修者,為了提升修為的事一一道來,所謂的萬千紅塵道便是要人分裂自己的神魂,轉生入世,曆經人間喜怒哀樂,方能大徹大悟。

這仲顏祁聽墨夷音講罷,一隻手緊緊地抓住了窗欞,腦海中有些混亂,腦中隻回蕩著一句話,“易弦初是墨夷音的分魂,她不會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