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澤水底,男人茫然無措,多年來他依靠著憶夢草的夢境和找到易弦初轉世的想法才苟活那麼多年,如今墨夷音卻告訴他,易弦初隻不過是她的分魂,是她用來曆練的工具。
他和易弦初隻有那一世情緣,也隻有他一人為情所困。
他心一時如在天端,一時如在深淵底,空無著際,不知身在何處,不知人是何人。
墨夷音見他呆呆地站著,沒有要殺自己的意思,鬆了一口氣,卻又不免擔心起來,仲顏祁的意誌消沉的模樣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哪怕在過去的回憶中也是如此。
可知自己的話對他造成了多大的打擊,墨夷音想到他百年來在雲夢澤的水底孤獨的活著,有自己分魂之故,不禁生出幾分憐憫,可是她卻自己知道自己在這裡起不到任何安慰的作用,她也想不明白,現在的她,在仲顏祁的眼裡,算是什麼。
是陌生人,是玩弄人心的惡魔?
墨夷音有些無奈地想,當時自己知道萬千紅塵道,覺得此等修煉方法頗有可行之處,所以才義無反顧地走上這條修道之路,況且分魂轉生,百年彈指一瞬,當時的人事物在自己出關後定然都化成塵土一抔,卻不曾想,已經過去百年,久到大晁瓷國的名字成了傳說,竟然還會有情事糾纏。
而這由分魂產生的過往糾纏,或許也是她修道上必須經曆的事。
她轉頭看了一眼仲顏祁,見他仍是呆呆怔怔,不知所措,薄唇微微一抿,徑自離開了屋子,在皇宮中尋了個僻靜的地方。
與其說這皇宮僻靜,不如說這皇宮中本就是杳無人煙,真正的活人隻有她一個。
皇宮中的宮牆和一些宮殿還是以前的模樣,細細看去的時候能發現它們都被憶夢草的枝莖加固了,還有些精美的瓷器,此時倒是沒有一點變化,還是百年前的模樣,水上的陽光投射到水底,那表麵光滑的瓷器也仿佛籠了一層奇異的光暈。
因為有分魂的記憶在,墨夷音不由得生出幾分時光飛逝,人事易變的感慨。
記憶中的易弦初是真的喜歡仲顏祁,所以才會不顧一切地要回到他身邊,卻因為不能交心,不敢交心,兩人又生出那樣多的嫌隙,導致魔女趁虛而入,控製了仲顏祁的心智,使得兩人都走向了一個不好的結局。
正當墨夷音想起往事,無限感慨時,易公子的聲音卻突然傳來,“閣下好快活,怎麼敢一個人來此,莫非是認為有能力勝過我的劍氣?”
墨夷音一驚,卻不知易公子是怎麼有來到這水底皇宮的,還找到了自己。
原來這易公子見兩人都逃到了水底,暗想他們在水上難以對付自己的劍氣,自己去不能讓他們就這樣躲在水底,逃過一劫。
思索之中,易公子突然想到墨夷音身上的避水珠還沒有失效,所以躲到水底也無妨,而那顆避水珠還是自己給她的,易公子冷冷一笑,同樣擁有避水珠,自己也可在水底掌握劍氣,墨夷音和惡魂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避水珠的效用還沒有失去,易公子順著曾經的道路來到水底的皇宮中,沒想到正好遇見了墨夷音,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墨夷音竟然是孤身一人。
墨夷音身上的靈力還沒有恢複,看見易公子,她心中悚然一驚,心知恐怕是逃不過了,她現在沒有靈力,殺不了易公子,而仲顏祁剛剛得知分魂的真相,或許想殺了自己也說不定,若是求他來保護自己,隻怕會死得更快。
墨夷音想到此,暗暗唾棄自己,什麼時候自己竟然淪落到想要靠他人來保住自己的性命。
即使自己死在這裡,也沒有必要去乞求他人。
墨夷音冷冷道:“你來了,是想殺我嗎?”
易公子道:“怎麼會呢?”
無數透明的劍氣圍繞在他的身邊,水流輕緩,卻在經過劍氣時瞬間分開,其劍無聲,未至先分,
易公子道:“我不過是奇怪,為什麼那位陛下不在你的身邊?”
“與你無關。”墨夷音道。
“既然如此,我帶你去見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