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澶州南北兩城,當中夾著條河,……(1 / 2)

桂花落(修) 求雷得雷 2782 字 10個月前

澶州南北兩城,當中夾著條河,以浮橋相連。契丹大軍將北城三麵圍得水泄不通,所有給養全得從浮橋上運去。北城城淺,幸大將李蔚下令挖了幾道戰壕,將輜重車各卸一輪,排列在壕溝中作為作戰的憑借。趙益一行到時,李蔚剛打勝仗,將遼人逐出十幾裡。他們便在南城駐下,但等皇帝到後會合。趙益和趙瑜上北城城頭察看,不覺咋舌,原來契丹大軍在寧州與澶州接連損兵折將,這日旌旗招展,遼國太後與皇帝親臨了。

趙益向趙瑜笑道,“三哥雖然誌大,畢竟同我一般從小長於深宮,見此陣勢腿不發軟才怪。”趙瑜問,“先帝九子,如何獨選中今上?”趙益悄聲,“今上好學勤奮,比我這不成器的強多了。當時先帝為我們指了不少業師,我記得有個姓姚的格外討厭。我府上建座假山,大宴群賓時他卻放聲大哭,說多少民脂民膏,食不下咽。若不是怕先帝訓斥,我差點想叫人把他拖下扔出府去。”趙瑜嘴角噙笑,趙益不覺有些羞慚,“我就有些跋扈,也不算什麼吧。”他頓了頓,“過於修身養性,豈不是自找麻煩。”趙瑜不明白,趙益釋道,“先帝以皇弟身份接位,卻不願將皇位再傳於弟弟,小皇叔是被嚇死在房州的。”趙瑜點頭,趙益又低聲說,“聞說今上此番出來,有相公問他萬一被困澶州便如何,今上沉默不語,許久方說立太子。”趙瑜笑意更濃,趙益訕訕道,“你是笑我麼?”

說話間流矢飛過,趙瑜牽趙益避開。待箭雨過後,她一時興起,引弓射遼人大旗。箭到旗倒,那處離城頭三百米,非一等一的強弓不能到,城頭上無不叫好,彩聲雷動,過會敵營緩緩後移一百米。趙益羨道,“如何開得如此強弓?”趙瑜比劃示意,“取鐵塊墜於臂。初時雙臂浮腫,連梳頭、吃飯都舉不起,日久自然力大,複又加重,如此循環。”趙益摸摸手腕,自覺不必受此苦楚了。

又見傳令兵四下忙碌,原來皇帝禦駕已到南城,隨行相公勸說官家上北城以壯士氣,因此讓將士列隊相迎。趙益隨令而行,未見趙瑜跟上,回首看去,她立在原處,臉色微異。

趙益不知,見了皇帝如此做派,趙瑜暗起一了百了之意。年多死在她刀槍下人數已多,她煞氣漸長,自思父母既已雙亡,不如送了這皇帝下去相陪,好教他奈何橋上悔一悔不辨事體的過。

她正凶念大長,不料趙益回身拉上她,言語溫柔,“人多眼雜,須妨彆人斥你無禮。”

趙瑜愣了愣,終於沒甩脫他的手。

皇帝見了浮橋,城下敵軍鋪天蓋地,確實有些懊惱。相爺何明辰見狀,上前勸說,“陛下,如今隻能向前不能向後。眾目睽睽,若陛下回車幾步,軍心必然崩潰,敵軍在後麵趁勢一衝,大軍便回不得京城了。”李蔚上前,“何相說得有理,請陛下進北城!”皇帝無奈,下令進城。李蔚擔心有變,拿馬鞭抽轎夫,急急過了浮橋。

皇帝在南城猶豫,趙瑜見無人留意,手已按於箭壺。隻需拔箭、扣弦、發箭,連珠箭發,拚得身死,也教此人受死。隻恨父親二十年邊關生涯,長於婦人之手的帝王,一句懼戰抹煞無數功勞。

這邊南北城的守軍見皇帝親臨,同時歡呼萬歲,喊聲直傳出二十裡。趙瑜一驚,不由手滑下箭壺。城下遼人虎視眈眈,當日目睹婦孺於鐵蹄下就死,才憤起一腔熱血投軍效力。此刻雖為良機,但遼軍必然趁機攻城。一旦城破,隻怕無人能躲過遼騎踐踏。多少百性,到時便求一哭也不得了。

隻教留得此身不死,日後定然仍有機會。她的手緩緩撐於地上,方覺汗透重衣。

晚上皇帝留在北城,數月不見皇弟,理過軍機要務便讓內侍傳來一同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