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格雷西亞麵目猙獰,近乎咆哮著衝指揮官大吼。“先生,我並沒有做錯,錯的是你們!我……”
“停。下一個。”安揉了揉熬了幾個大夜後脹痛的太陽穴,對麵的年輕演員還沒有出戲,他臉上的肌肉緩慢的平和下來。
花了三個日夜的時間,安總算是整理完了這次采訪的內容。
毫無疑問,這三天她用那支筆頭尖銳的鋼筆剖析出來的伊斯頓“內心”形象的確是鋒芒畢露的。
她準備的這一段台本,也應該是伊斯頓瘋狂地向他人吐露自己扭曲的觀點。但她看著麵前演員張牙舞爪的表演,詭異地感受到了一種違和。
她想起伊斯頓溫和的目光與文雅的談吐。也許是歲月的磨礪他才那般平和,但比起一個扁平的張狂形象,她突然更想要一個飽滿的、複雜的人物體現。
可惜,能用演技支撐起這種形象的老演員都是不願意來演這種負麵角色的,來的絕大部分都是些生澀年輕的新人演員。
他們對這一段試戲劇本的演繹也隻停留在表麵,安看著那些咆哮的演員,其中幾個演員有很高的表演天賦,他們的爆發力不得不說十分強烈,但安始終找不到那種抽象的“伊斯頓感”。
又一名演員上場,一名剛成年的男性alpha。他憤怒時候,額角的青筋爆起,配合著他那頭紅發與漲成豬肝色的麵龐,即使安對這種暴怒的演技已經審美疲勞,但她總算沒有叫停了。
雖然電影的主角是伊斯頓,但也許,也許可以在赫爾曼的部分著墨一些。她突然想起伊斯頓在上次會談裡關於赫爾曼的隻言片語。
“赫爾曼的脾氣不太好,性子就像他那頭火焰一樣的頭發一般爆裂。”艾維斯前幾天也這麼說過。
“你先等一等,”安翻了翻簡曆,確定了這個紅發年輕人的名字:“科爾。科爾,一會你演繹一下另一個角色,下一個,賽恩斯,賽恩斯請準備,我會給你們兩另一段劇本,科爾你扮演赫爾曼·戴維斯,賽恩斯,你扮演伊斯頓·格雷西亞。我給你們十五分鐘的時間,就在這裡準備。”
正好她也可以休息十五分鐘。這一段是伊斯頓上次描述的關於他和赫爾曼的廖廖片語,兩個演員有充分的空間去展示自己的理解。
新助手戴著帽子口罩與眼鏡,遞給安一杯熱拿鐵。
安一口一口啜飲著,打量起賽恩斯來。
賽恩斯不是一個沒有經驗的新人,相反,他已經在圈裡摸爬滾打多年了,但他被觀眾們嘲諷的木然演技,就和他的外表一樣,平平無奇。
而且他是一個瘦弱的omega,看起來毫無攻擊性,像一隻溫吞的綿羊,就像伊斯頓一樣。並且,他和伊斯頓一樣,有一部分東方血統,一頭濃密的黑發,顯得年輕稚嫩的柔和臉龐。
這也是安沒有在第一步查看資料時就篩除他的原因。
賽恩斯試圖和科爾溝通,被科爾以無視拒絕。再次溝通,科爾煩躁地皺眉瞪了他一眼,他隻好尷尬地站在科爾身邊,低頭開始鑽研自己的部分。
科爾,傲慢,易怒,六分。
賽恩斯,軟弱,膽小……除卻外表,這不太符合安剖析理解的伊斯頓內心形象,兩分。
安這樣在心裡給他們兩打分。
十五分鐘很快到了。
他們要演繹,伊斯頓人生和立場的轉折——他發現了愛人的叛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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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親愛的,你真的不再想想了嗎。”沒有爭吵與打鬥,格雷西亞隻是緊緊地抱著戴維斯的胳膊,將臉龐埋在他的肩膀,展現出挽留的姿態。
戴維斯試圖掙脫開格雷西亞的桎梏,年輕的麵龐上呈現出糾結的表情。
“格雷西亞。”他的嗓音是強壓出來的溫和,格雷西亞仍舊趴在他的懷裡,悶悶地應了一聲。
戴維斯的身體開始有些僵硬。他用力地抽出自己的胳膊,將格雷西亞推開:“格雷西亞!”
格雷西亞抬起頭,用他那天空一樣澄澈的藍眼睛,憂鬱地看著戴維斯,戴維斯起伏不定的情緒一瞬間變得平靜了許多,他沉默地與格雷西亞對望了兩秒,主動伸手,虛虛地將他再次攬入懷中。